闯入者不是刚才那位风情万种的姐姐,也不是预料中面目狰狞的“夜行生物”。
而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看起来从五六岁到十来岁不等。
他们像突然发现宝藏一样,眼睛亮晶晶的,目标明确——直扑瘫在沙发上的江言。
瞬间,江言就被这群平均身高不到他胸口的小萝卜头们“淹没了”。
有的抱着他的胳膊使劲晃荡,有的试图往他腿上爬,还有一个胆大包天的,伸出小手就去扯他那头本来就不太规整的头发。
场面瞬间从刚才的暧昧旖旎,切换成了幼儿园放学般的混乱现场,热闹喧哗得几乎能把房顶掀翻。
“喂!轻点轻点!小祖宗们!我的发型!发型要乱了!”
江言夸张地大叫起来,身体却早在门被推开时就下意识地坐直了些。
石清川彻底呆了,大脑像是过载的处理器,宕机重启了好几遍也无法理解眼前这超展开。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眼神更加警惕地在孩子们兴奋的小脸上来回扫视。
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异常或者灵能波动的蛛丝马迹——结果只看到一张张兴奋又天真的小脸。
还有……几个孩子挂着晶莹的鼻涕泡。
江言好不容易从一堆毛茸茸的小脑袋里挤出一只手,朝着石清川的方向胡乱挥舞。
声音在孩子们的叽叽喳喳中拔高了一个八度,带着点真实的慌乱:
“喂!小石头!别光看着啊!救——命——啊!”
他的鬼哭狼嚎从人堆里闷闷地传出来。
那只顽强伸出的手臂很快又被几双热情的小手嘻嘻哈哈地拽了下去。
石清川这才猛地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上前几步,试图把那些像小八爪鱼一样死死扒在江言身上的孩子们“解救”出来。
“松…松开!”
他抓住一个正奋力抱着江言大腿、恨不得挂在上面的小男孩的胳膊,用力一拽——
结果那孩子纹丝不动,像焊在了江言腿上一样,反而抱得更紧,还抽空回头冲石清川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石清川:“……” 这种“动手”和他预想中的与异灵搏杀、战术规避完全不同,充满了无力感。
他又试着去拉另一个正拽着江言胳膊疯狂晃荡、嘴里喊着“飞高高”的小女孩。
小女孩非但没松手,反而咯咯笑着,顺着他的力道像个小秤砣一样往江言身上倒,嘴里还欢快地嚷嚷:
“新哥哥也一起来玩呀!”
拉不开孩子,石清川看着江言那越来越“痛苦”的表情,有点急了。
他想起江言刚才的“求救”,目光再次投向“人堆”中心——
江言正龇牙咧嘴地试图保护自己最后几根倔强挺立的头发,脸上戴着痛苦面具。
“这到底……”石清川一咬牙,改变策略,伸手去拉江言的胳膊,想把他从孩子堆里“拔”出来。
结果刚一用力,江言就发出一声极其夸张的惨叫:
“嗷!轻点啊小石头!胳膊要断了!我要哭了,真哭了啊!”
石清川像被电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站在原地。
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是彻底没辙了,脸上写满了无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扎着两个翘翘羊角辫、眼睛亮得像葡萄的小女孩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石清川刚才伸出去、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那条胳膊。
“哇!是新的哥哥!”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得像清晨的铃铛,带着纯粹的惊喜。
陌生人突然抱住手臂的温热触感让石清川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想用力抽回手。
可看着小姑娘那脆弱的细胳膊和灿烂的笑容,又怕自己没轻没重伤到她,一时间僵在原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表情更加窘迫。
种子一直漂浮在旁边,挥舞着小旗子,只有江言能听见它的呐喊:
上啊小石头!发挥你c-评级的力量!把这些小粘人精从他身上扒拉下来!……哎呀不是让你去拉他!本种子看得很急啊!
孩子们依旧围着江言七嘴八舌,热情高涨得像开了锅的水:
“大哥哥你可算来了!”
“嗯嗯嗯。”
“糖!上次答应的水果糖呢!”
“给给给。”
“老大!你看我新扎的辫子好看吗?”羊角辫的小女孩努力把脑袋凑到江言眼前。
“好看好看,宇宙第一好看。”
江言敷衍地点头,试图把另一个正试图把手指戳进他鼻孔的熊孩子拨开。
“老大,上次教我的那个‘秘密手势’我练会了!你看!”
一个稍大点的男孩神秘兮兮地比划了几个奇怪的手势,眼神亮晶晶。
“好厉害好厉害。”
江言一边应付,一边趁着间隙朝石清川疯狂使眼色。
结果就看到石清川那边也被几个好奇宝宝围住了,自身难保。
围着石清川的几个孩子则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新哥哥你好高呀!你也会像大哥哥那样变魔法吗?就是那种‘咻’一下变出糖来的!”
“……”
“咦!你脸好红啊,是生病了吗?”
“……”
石清川完全是一副手足无措、cpU过载的样子,下意识地想低头避开视线,却又被孩子们好奇又纯真的目光钉在原地。
就在这片混乱中,门“吱呀”一声又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简约白色吊带裙、外罩浅色薄纱外套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眉眼温润如水,气质娴静,手里拿着一把合拢的团扇,恰到好处地掩着唇边温柔的笑意。
看到屋里江言被孩子们“围攻”的盛大场面,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柔和的月牙,带着了然与宠溺。
“老大,”她的声音像浸过温水的丝绸,柔柔地拂过喧嚣,“大家都很想你呢。”
江言正被一个小胖墩从后面勒着脖子,艰难地从人缝里挤出半个脑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快,快让他们松开点……再勒下去,你老大我就要提前去财务部申报工伤抚恤金了……”
女人闻言,收起团扇,用扇骨轻轻敲了敲手心,声音依旧温柔,却让孩子们安静下来。
“好了,小家伙们,快松开,让老大喘口气。这么缠着,像什么样子。”
“啊——不要嘛康姐姐!”
“再玩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大哥哥还没给我糖呢!他上次答应了的!”
孩子们虽然不情不愿地撒了手,但还是呼啦啦地跑到康乃馨身后。
一个个探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正在沙发上大口喘气、整理凌乱衣衫和头发的江言。
石清川看着孩子们那渴望又委屈的小眼神,内心默默吐槽:
有必要这么盯着吗?江言又不是会结糖的树……
江言像是得到了特赦令,整个人彻底瘫回沙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康乃馨的目光这时才从容地落到依旧有些僵硬和茫然的石清川身上。
少年那副干净又带着棱角的样子,在她温柔而通透的眼中几乎一览无余。
她冲他温和地笑了笑,那笑容像初春悄然融化的雪水,带着天然的安抚力。
然后才转向江言。
“老大,早说要带小朋友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准备。”
康乃馨的语气带着轻微的嗔怪,更多的是关怀。
“唉,误会!天大的误会!”
江言一边胡乱捋着头发,一边猛地伸手,把将还在状况外的石清川揽了过来,得意地炫耀。
“新儿子,怎么样,帅吧?哼哼!”
“谁是你儿子。”
石清川被他揽得一个趔趄,小声地嘀咕反驳。
康乃馨看着少年这副强装镇定却又掩不住别扭的样子,低低地笑了声,眉眼弯弯,包容又温和:
“老大带来的人,就都是好孩子。”
她微微弯腰,视线与石清川齐平,目光清澈而真诚,不带丝毫审视,“你好,小朋友,我叫康乃馨,是这里的……嗯,算是管事儿的。你叫我康姐姐,或者怎么顺口就怎么叫。”
石清川被她那温和得像月光一样的目光注视着,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声音闷闷的,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沙哑和别扭:
“你…你好,我叫石清川。”
“清川……很好听的名字,有山有水,很衬你。”
康乃馨站直身体,温声道,“你们先在这里歇会儿,喝口茶。等会儿后面就安排妥当了。”
她说完,像一阵温柔而无声的风,转身离开了房间,只在空气里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雅的芬芳。
然而,门刚关上不到三秒——
“好耶!康姐姐走啦!”
刚刚才安静下来的房间,瞬间又变成了喧闹沸腾的蜂巢。
孩子们欢呼着,再次蜂拥而上。
这次火力有所分散,一部分继续“围攻”刚刚喘过气、正试图从另一个衣兜里掏出承诺已久的水果糖的江言;
另一部分,则更加好奇地围住了依旧处于“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在干什么?”哲学三问状态中的石清川。
小手试探性地拉扯他的衣角,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