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死!!!”
赵阎王赵德彪的咆哮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充满了无尽的暴戾和凶煞之气。这声音如同受伤猛兽的濒死嘶吼,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它在刑心台那冰冷的黑色石面上回荡,激起了一阵无形的震荡,仿佛整个石台都在颤抖。
赵德彪的双臂肌肉虬结,贲张到了极致。他的每一根青筋都如同扭曲的毒蛇一般,在油亮的皮肤下暴起,显示出他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他手中的那柄沉重开山刀,被他抡成了一道撕裂空气的雪亮匹练,闪烁着寒光,令人胆寒。
随着刀锋的破空声,一阵刺耳欲聋的尖啸响起,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这尖啸声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油脂恶臭和赵德彪自身狂暴的杀意,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朝着法阵中央那道靛青色的身影席卷而去。
那道靛青色的身影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但他却毫不畏惧。他稳稳地站在原地,双眼凝视着那道如闪电般劈落的刀锋,似乎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的凶残与蛮力!他要将这装神弄鬼、胆敢审判他的臭娘们,连同这诡异的破台子,一起劈成两半!
刀光闪烁,寒芒四射,映照出他那张如同被火山熔岩侵蚀过一般坑洼不平的脸庞。由于极度的愤怒,他的面部肌肉扭曲得狰狞可怖,仿佛要从那原本就不平整的皮肤中挣脱出来。他的三角眼中,赤红如血的凶光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他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浑身散发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
在他身后,一群打手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嗜血的兴奋。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睛紧盯着那单薄的身影,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具身躯在刀光下被撕裂、血肉横飞的惨状。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加速,对于即将到来的血腥场面充满了期待。
然而,站在法阵中央的齐风雅,却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她的身姿挺拔,宛如风中的翠竹,无论周围的环境如何险恶,都无法动摇她分毫。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那即将临头的刀锋,似乎完全不把这足以劈山裂石的一击放在眼里。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凌厉的闪电,直直地穿透了赵阎王那狂暴的躯壳,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这两道目光,最终落在了他身后那悬浮的怨念星河之中。
那星河之中,闪烁着无数微弱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因赵阎王而起的痛苦灵魂。有瘦骨嶙峋的莹莹,她那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有满脸溃烂的老妇,她的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还有腹部鼓胀如球的孩子,他那小小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爆裂开来;更有绝望的不孕女子,她的眼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未来的迷茫。
这些痛苦的灵魂,原本就被无尽的怨念所笼罩,而此时,受到赵阎王那极致暴戾的牵引,它们骤然爆发出更加凄厉、更加怨毒的惨红色光芒!这光芒如同地狱之火,熊熊燃烧,将整个星河都染成了一片猩红。
伴随着这惨红色光芒的爆发,无数细碎、扭曲、充满极致痛苦的哀嚎声,如同无形的钢针,瞬间穿透虚空,狠狠地刺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耳膜深处!
“呃啊——!”这是莹莹的尖叫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妈妈…痛……”这是孩子的哭声,他那稚嫩的声音在这恐怖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凄凉。
“我的肚子…好胀…好痛……”这是孕妇的呻吟声,她的身体在极度的痛苦中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生不出来……”这是不孕女子的哀号声,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命运的愤恨和无奈。
那声音并非物理声响,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赵阎王身后几个打手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头颅,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脑袋痛苦地滚倒在地,七窍之中竟渗出丝丝黑气!他们的魂魄在这滔天怨念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几近溃散!
连赵阎王这凶神恶煞,劈落的刀势也为之一滞!那直抵灵魂的怨毒哀嚎,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恶鬼嘶鸣,又像是无数冰冷的蛆虫在耳边嗡嗡作响,它们疯狂地钻进赵阎王的脑髓,啃噬着他的凶性。
这恐怖的声音如同诅咒一般,让赵阎王的眼前突然一阵发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前崩塌。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鬼手狠狠攥住,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丝突如其来的、源自本能的惊骇所取代。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齐风雅动了。她那原本虚抬的右手,并没有如众人所料地指向赵阎王,而是对着刑心台正上方那片深邃旋转的怨念星河。
只见她五指猛地张开,如同握住了一个无形的把柄,然后毫不犹豫地狠狠向下一引!
“怨之所钟,业火为引!”
“以孽焚身,刑心——断首!”
清冷的声音如同九天律令,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法则之力,轰然炸响!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怨念星河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般,突然开始躁动起来。无数代表着赵阎王罪业的惨红光点,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吸引,疯狂地汇聚到一起。
这些光点相互纠缠、扭曲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它们挣扎着、哀嚎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地狱中受苦的惨嚎。
瞬间,这些光点凝聚成了一道暗红色的洪流,那洪流粘稠得如同实质一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诅咒的气息。这道洪流中,包含了无数被毒油腐蚀的脏器碎片,它们在洪流中翻滚、搅动,仿佛还在痛苦地蠕动着。
此外,还有溃烂皮肤流出的脓血,这些脓血与脏器碎片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不忍直视的恶心景象。更有甚者,洪流中还有“大肚病”孩子腹中淤积的毒水,这些毒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吐。
而这还不是全部,洪流中还有绝户者绝望的眼泪,那是他们在失去一切希望后的最后一丝哀怨。这些眼泪在洪流中被挤压、扭曲,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悲惨遭遇。
这道由滔天罪孽与无边怨念凝聚成的暗红洪流,是所有被赵阎王断绝生机的人们所承受的痛苦与怨毒的最终体现。它代表了无数生命的消逝和无尽的苦难,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
而这股恐怖的力量,此时正被齐风雅的手势所牵引,如同天河倒灌一般,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气势倾泻而下。那洪流所过之处,空间都似乎被撕裂,发出阵阵轰鸣。
它的目标,正是法阵边缘的赵阎王。此时的赵阎王,被这股强大的怨念冲击得动作迟滞,心神失守。他的脸色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悲惨结局。
“不——!!!”
赵阎王赵德彪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他那原本凶神恶煞的脸上,此刻被无边无际的恐惧所笼罩,三角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在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如汹涌澎湃的暗红色洪流,这洪流铺天盖地,散发着死亡和腐朽的气息,仿佛是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魔。赵德彪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这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绝望,仿佛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挣扎。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握着那把开山刀,想要将其收回,用来抵挡这恐怖的暗红色洪流。然而,在这由纯粹怨念和业力凝聚而成的洪流面前,他手中的开山刀显得如此渺小,就像是一只蝼蚁的腿脚,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刹那间,暗红色洪流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赵德彪彻底吞没。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亿万只虫豸在疯狂啃噬的“嗤嗤”声响起。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赵阎王那魁梧得如同肉山一般的身躯,在被洪流吞噬的一刹那,仿佛变成了一块被投入强酸中的油脂。只见他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消融、瓦解,就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侵蚀着一般。
首先,他身上那件骚包的紫金龙纹衬衫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样,迅速化为飞灰飘散在空中。随着衬衫的消失,赵阎王那布满浓密黑毛、油腻发亮的胸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紧接着,他那原本坚实的皮肉竟然如同高温下的蜡像一般,开始软化、塌陷、流淌。原本坚硬的肌肉组织在这股洪流的冲击下,变得不堪一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
更令人作呕的是,他那浓密卷曲的胸毛此时也像是被点燃的枯草一般,瞬间焦黑蜷曲,化为飞灰。这些黑灰随着洪流四处飘散,仿佛在诉说着赵阎王身体的崩溃。
而在他的皮肤之下,那厚厚的脂肪层此时也像是沸腾的油锅一般,鼓起一个个巨大的、恶心的脓包。这些脓包在洪流的冲击下,纷纷“啵啵”破裂,流出黄褐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油脂。这些油脂与洪流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黑色液体,四处流淌。
“啊——!!痛……痛死老子了!!!”赵德彪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天际。那声音之凄厉,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发出的极限,更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受刑恶鬼的哀嚎!
他拼命地想要挣扎,然而业力洪流却如同无形的枷锁一般,将他紧紧地禁锢在原地,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在业火怨毒的侵蚀下,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一节节地缩短、变形。
那原本粗壮的手臂,转眼间就变得扭曲不堪,肌肉和皮肤像是被烈焰炙烤过的纸张一样,迅速地剥落、萎缩,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而那白骨也未能幸免,在业火的焚烧下,迅速发黑、碳化,最后崩解成了一堆粉末!
赵德彪的那张脸,此刻更是恐怖到了极点!他那原本引以为傲的、布满坑洼的凶恶脸庞,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样。皮肤和肌肉像是烂泥一般,不断地从他的脸上剥落,露出了下面同样在消融的头骨!
他的一只三角眼,在脓血中突然爆开,溅射出一滩令人作呕的血水。而另一只眼睛,则死死地凸出,仿佛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一般,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那满口焦黄的金牙,也随着下颌骨的溶解而纷纷脱落,掉进了他自己身体融化所形成的、不断扩大的恶臭油污血泊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他试图用仅剩的、已经融化变形的手去抓挠那正在消融的头颅,却只抓下了一把混合着烂肉、脓血和黑骨的污秽之物!
“饶…饶命…大人…饶…” 极致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终于压倒了他凶残的本性,从他那融化了一半、发出“嗬嗬”漏风声的喉咙里,挤出了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求饶。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暗红的业力洪流无情地冲刷、消蚀。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凶威滔天、不可一世的赵阎王,连同他手中那把沉重的开山刀,彻底化为地上不断冒着气泡、散发着刺鼻恶臭、混合着脓血、油脂和黑色骨渣的一滩粘稠污物!那污物还在不断缩小、蒸发,最终只留下一小片焦黑的、人形的印记,烙印在冰冷的黑色石台上,散发出最后一丝令人作呕的腥气。
刑心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九根玄色巨柱顶端燃烧的幽蓝火焰,无声地跳跃着,投下幢幢鬼影。
那几个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哀嚎的打手,此刻也停止了惨叫。他们惊恐地看着老大消失的地方,看着那滩迅速蒸发的污迹,又看看法阵中央那道靛青色的身影,如同看到了真正的、执掌生死的阎罗!他们的魂魄在怨念冲击和目睹老大惨死之下,已经脆弱不堪,此刻更是被这无言的恐怖彻底压垮,身体筛糠般抖着,裆下湿了一片,散发出骚臭味,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如同待宰的羔羊瘫软在地。
齐风雅缓缓放下右手。刑心台上空,那道由怨念汇聚的暗红洪流已然消散,怨念星河恢复了之前明灭不定的状态,只是其中代表赵阎王罪业的那些光点,似乎黯淡、平息了许多。
她手腕内侧那道火焰形的朱砂痕,红芒渐渐内敛。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地上那滩正在蒸发的污迹和那几个吓破胆的打手。仿佛刚才抹杀的不是一个凶名赫赫的“人间阎王”,而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点尘埃。
她的目光,平静地转向刑心台边缘,那面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正是通往上方密室的方向。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再次锁定了那个蜷缩在黑暗与罪证之中、等待着最终审判的灵魂。
“人间恶首已断。”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在空旷死寂的刑心台上回荡,不带一丝情感波动,如同冰冷的宣判书翻开了最后一页。
“李小二。”
“现在——”
“轮到你了。”
话音落下,她左手托着那依旧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青铜莲花香插,脚步沉稳,朝着通往密室的墙壁走去。幽蓝的火光跳跃着,将她靛青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漆黑的石面上,如同索命的幽魂,一步步走向那最终的裁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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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
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只有我自己粗重、破败、带着血沫子的喘息声,还有胸腔里那颗疯狂擂鼓、几乎要炸开的心脏跳动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如同丧钟的倒计时。
墙壁上,那荒诞的灶王爷直播画面早已消失,只留下那片冰冷、布满我罪证的墙面,在绝对的黑暗中仿佛蛰伏的巨兽,无声地散发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莹莹空洞死寂的眼睛、老妇人脸上溃烂流脓的疮疤、李家沟小学操场上那几个孩子病态鼓胀如球的肚子…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我的脑海里,无论我如何闭眼,都无法驱散。赵阎王刚才那声狂暴的咆哮和随之而来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怨念哀嚎,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死了。
赵德彪,那个凶名赫赫、视人命如草芥的赵阎王,就这么…没了?
被那从天而降、由无数受害者怨念凝聚的暗红洪流…融化了?化成了地上那滩冒泡的污物?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比死亡更甚!那是魂飞魄散!是彻底的、永恒的湮灭!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齐风雅…不…三界审判官!她不是人!她是真正的阎罗!是来索命的!
“轮到你了…”
那冰冷如玄冰、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仿佛还在刑心台上回荡,此刻却无比清晰地穿透了厚厚的地板,直接钻进了我的脑髓!如同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我不能就这么魂飞魄散!不能!我挣扎着,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劳地扭动、抓挠。指甲抠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嚓嚓”声,带出血痕也浑然不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的嘶鸣。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几乎要将我逼疯的瞬间——
“嘎吱…”
头顶那块沉重的青砖,再次被缓缓移开了。
光线,惨白的光线,混合着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冰冷的幽蓝香气,瞬间涌入这黑暗的囚笼。
齐风雅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边缘。她背对着光源,面容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两口通往无间地狱的入口,冰冷地俯视着地上如同烂泥般挣扎的我。她左手托着的青铜莲花香插里,那三根暗红色的线香顶端,幽蓝色的火焰无声跳跃着,散发出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和审判的威严。
“时辰已至。”
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我最后的意识上。
“李小二,汝罪孽滔天,断绝人间生机,荼毒万灵。天庭冗规难束,灶君神目半闭。然天道有缺,刑心可补!”
“今引九幽业火,借万灵怨力,行三界审判之权!”
“判汝——魂飞魄散!形神俱灭!永绝轮回!”
随着她冰冷无情的宣判,她托着香插的左手微微抬起,右手食指再次如剑般伸出,指尖缭绕着一缕从那幽蓝火焰中分离出来的、更加凝练、更加森寒的蓝芒!那蓝芒如同活物,吞吐不定,散发出灭绝一切生机的恐怖气息,遥遥指向我的眉心!
死亡的阴影,永恒的虚无,瞬间笼罩了我!
“不——!!!” 求生的本能和极致的恐惧让我爆发出最后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尖叫!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攻击,而是如同最卑微的虫子,五体投地地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大人!判官大人!饶命!饶命啊!” 我涕泪横流,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混合着血沫和涎水,“我…我认罪!我认罪啊!是我黑心!是我该死!是我用那黑油害了人!是我让那些孩子…那些老人…遭了罪!” 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翻裂也毫无知觉。
“我不敢求饶!不敢求下辈子!”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最后一丝疯狂的希冀,死死盯着洞口边缘那模糊的身影和那点致命的幽蓝光芒,“求您…求您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一个赎罪的机会!哪怕…哪怕让我魂飞魄散之前…做点什么!做点能…能抵消一点点罪孽的事!”
我的目光慌乱地扫过满墙那些无声控诉的受害者照片,扫过那些罚单,最后落在那本被我死死抱在怀里、用油布包裹着的硬皮账本上!那本记录了我所有肮脏交易、所有供货商、所有打点过的“保护伞”的账本!
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手忙脚乱地撕扯开包裹的油布,将那本污迹斑斑的账本高高举起,如同献祭般递向洞口,声音嘶哑地喊道:
“账本!我的账本!都在这里!所有跟我买过油的人!所有给我供过‘特供肉’、‘b类菜’的!所有…所有被我打点过、给我开绿灯的…名字!时间!金额!全在这里!一个不少!”
我的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账本在手中哗啦作响。
“求您!用这个!用这个去…去把他们都揪出来!把那些还在卖黑油、毒肉、农药菜的混蛋都揪出来!让他们…让他们也得到报应!让他们不能再害人!”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肺部的剧痛和灵魂的颤栗,“我知道…我知道这点东西抵不了我的罪…但…但求您!求您看在这点…这点用处的份上…别让我…别让我现在就魂飞魄散…给我…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哪怕是…是让我亲眼看着那些混蛋先遭报应…再…再散我的魂…我也甘愿啊大人!求您了!”
我再次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血和泪混合着灰尘糊了一脸,卑微到了尘埃里。我高举着那本如同我生命和罪孽化身的账本,像举着一面乞求宽恕的白旗,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洞口上方,一片死寂。
只有那幽蓝色的火焰无声跳跃,散发出冰冷的光芒。
齐风雅俯视着下面那个卑微叩首、高举着污浊账本的身影。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同万载玄冰,深不见底的潭水深处,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她看着那本账本,又仿佛透过账本,看到了人间依旧在流淌的毒油,在喷洒的剧毒农药,在被端上餐桌的病死牲畜…看到了无数个新的“李小二”、“赵德彪”在继续制造着新的苦难。
她指尖那缕森寒的幽蓝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吞吐不定。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那根如剑般指向我的食指。指尖缭绕的幽蓝光芒悄然敛去。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不带丝毫情感,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权衡?
“汝之账本…”
她的目光落在那本被高高举起的、肮脏的册子上。
“可作引信。”
“燃尽人间余孽…”
她微微停顿,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终于再次聚焦在我卑微、恐惧、充满乞求的脸上,如同最后的宣判:
“再断汝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