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现在真的想把陈嚣从床上揪起来，狠狠揍一顿了。
可是……
“别想了，我打不过陈嚣。”
“什么？”
“我都【退学】多少年了，陈嚣才是真正接受了完整教育的巫师，更别说他还有妈妈的教导。”
双生子本就天赋高强。
陈迹当初略胜一筹，只不过是因为他性格稳重，更符合白巫的行事作风，才被委以重任。
“你妈很厉害吗？”
“她是苗族圣女。”
换句话说，陈嚣能培育出蛊王，完全可以被苗寨中人喊一声【少主】了。
“你爹命真够好的，能娶到这种女人。”楚染爱感慨，“我还以为圣女只出现在电视剧里呢。”
和只有虚名的电视剧圣女不同，陈迹的妈妈实际上是当之无愧的用蛊能手，时常主持祭祀大典等。
“她会下很多种蛊虫吗？”
“当然会，而且不比大巫们弱。”
“诶，那我很想跟她讨教一番了。”
楚染爱用食指戳着下巴，想象自己若是给陈迹下了情蛊，他恐怕就要彻底变成自己的奴隶了。
“你想讨教什么？”
“情蛊那些的，感觉很浪漫啊！”
陈迹抿抿唇，用力向下，眼神中带着冰冷，“怎么可能浪漫，靠蛊虫获得别人的真心，你不觉得很卑鄙吗？”
所谓的蛊，就是是将上百种蛊虫放在一起，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
最毒的蛊，不是杀人下毒的蛊。
而是情蛊。
情蛊是专门用来操控情感的蛊虫，要是中了它，人就会失去自我意识，认为自己爱上了下蛊的人，整个人彻底沦为下蛊之人的感情奴隶。
被下蛊后，不论是再怎么冰冷无情的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
同时，只要有情蛊在，两个人就能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若是分开了，那中蛊之人就会被蛊虫啃噬心脏，痛不欲生。
只有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疼痛才会停止。
楚染爱意识到什么，忽然想起陈迹他妈，似乎是因为下蛊才离开巫村。
若是他妈真是圣女，背景实力样样强大，又为何会突然离开，总不可能是受了什么委屈。
最大的可能是，她给爱人下情蛊的事情败露了。
“她……用了情蛊？”楚染爱犹豫开口。
陈迹沉默中，点了点头。
她对父亲下情蛊，用谎言构建起爱情，有了聪明的两个孩子，伪装成一个正常相爱的家庭。
“纸包不住火，她还是被发现了。”
陈迹听到所谓真相时，起初不相信温柔似水的妈妈是个骗子。
“蛊虫被其他巫师联合杀死后，她无颜面对众人，只好离开。”
“爷爷说，不论她做出什么选择，都会指引她走向正确的命运。”
善于占卜的人，总是接受能力很强，但陈迹父亲就没那么淡定了。
对他而言，这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好端端的被人下了情蛊，等恢复神志后，连孩子都有了。
“妈妈离开后，他痛苦了很久，等我因为一些事离开后，爸爸调整好心情又去追妈妈了。”
“他不会是追杀吧？”
“……我不知道。”
陈迹从离开、时至今日，对蛊虫一直保持着厌恶复杂的心情，多半就是由于自己的母亲。
“我不想见他们，或许，只是因为我习惯了逃避问题吧。”
他不擅长做出选择，如果非要做出选择，他为什么不能同时选择两个。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不能眼睁睁见着他们被你弟弄死吧？”
陈迹揉了揉太阳穴，刚打算抱一下楚染爱，就发现她身上脏兮兮的。
“去洗澡去。”
“怎么洗？”
陈迹只好烧了点儿热水，听楚染爱发出的水声，脑子里忽然想起她洗澡水雾缭绕的模样，还有白里透粉的肌肤。
如果他不小心“看”了，楚染爱八成会趴在木桶边缘，似笑非笑地朝他勾勾手指。
“啊，老公，好热，你给我加了什么？”
楚染爱故意喊他的名字，像浸了蜜的水，尾音带着翘，慵懒中又有几分撒娇。
他听出来声音中的小钩子了，但没有揭开真相。
“热水？”
“……别给我装正经，你刚刚脑子里一定在幻想什么，对吧？”
“你想多了。”
陈迹低头，随意左顾右盼着。
“我了解你，你就是这种闷骚，陈迹。”
陈迹很想反驳什么，突然眼睛一瞥，看见橱柜上方露出的一角牛皮笔记本。
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本子，不会是陈嚣留下的吧？
陈迹踮起脚，从橱柜上方拿下来牛皮笔记本，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看。
上面写写画画了许多文字、图案，又被划去很多。
显然，笔记本的主人在记录时陷入了极大的困难。
【欲以禁魂之术……铸就人傀】
【失败，事主瞳孔已然发灰，封入命魂被反噬……】
【失败，先前只取槐木浸入朱砂露水，效果不够，下次应更换材料】
【这几日研究了如何取骨，先取耳朵上的一节软骨，浸入心头巫血，将血液吸收殆尽后，研磨成粉下进事主饭菜、饮水中】
【无色无味无感，果然没人能发现，我的研究成功了，下次就取我的肋骨吧，我会亲自骗你吃下去的】
【……最近身体变差了，或许我活不到寿终正寝了，但我不后悔】
这个字体，似乎不是弟弟的。
更加凌厉、成熟。
像爸爸的字。
一个令人绝望的猜测出现在脑海。
陈迹一把扔开笔记本，咬着牙齿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心中却惊涛骇浪。
他猛地抬起头，陈嚣正站在院子中央，身上攀着黑蛇，漠然盯着他。
“恭喜你啊，哥哥，终于发现真相了。”
“这是你伪造的吗？”
“有什么可伪造的，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些的。”陈嚣抬手，抚摸着黑色的下巴，“还真是感谢父亲，如果没有他的研究，我还真瞒不过那群老不死的。”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中的被害者和加害者到底是谁，又或者说，他们……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