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宫止渊已冲到近前,手臂一伸便将元昭宁用力拉到身后,宽厚的脊背稳稳将她护在身前,周身的冷意瞬间弥漫开来。
“太子此举,有失皇家体面。”
他声音没有半分起伏,既没有怒极的嘶吼,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字字清晰地戳破眼前的逾矩。
方才策马奔来时,他远远望见河灯旁相拥的身影。
他素来稳重自持,可看见两人这副样子,那点理智竟先一步让位于动作。
元澈的唇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被人打断的瞬间,眼底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冰冷与算计。
他缓缓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宫世子倒是消息灵通,本太子与长姐说些私话,也需劳烦你插手?”
他刻意加重 “私话” 二字,目光在宫止渊护着元昭宁的动作上扫过,带着几分挑衅。
方才的心动还未散去,被打断的不悦与对宫止渊的警惕交织在一起,让他看向两人的眼神多了几分阴鸷 ——
他早就察觉宫止渊对元昭宁不同,此刻这护犊子的模样,倒像是在宣告主权。
元昭宁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俩人的剧情啥时候增加那么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世子误会了。方才烟花太吵,我险些站不稳,太子只是扶了我一下。”
她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免得再生出更多麻烦。
元澈听见元昭宁轻飘飘将两人纠葛归为 “扶了一把”,他喉间低低哼笑一声,似是认同又似嘲讽,转向宫止渊时,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得像淬了冰:
“长姐既这么说,那便是本太子唐突了。”
宫止渊并没有理会元澈。
而是侧头看了元昭宁一眼,眼底的冷意稍缓 ——
他自然知道,这是元昭宁为平息事端寻的说辞。
元昭宁避开两人的目光,轻声道:“宫世子,送我回去吧。”
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多待一秒都怕生出更多无法收场的麻烦。
宫止渊侧过身,让开路,手臂不着痕迹地虚护在她身侧,避开了元澈投来的探究目光,声音比方才对太子时柔和了些,却仍带着不容置喙的稳妥:“好。”
话音落,宫止渊便护着元昭宁,转身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元澈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缕冷丝般缠上耳畔:
“长姐这身衣服很好看,只是下次别穿了。”
元昭宁的脚步蓦地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夜色中,元澈仍站在原地,身形被灯笼的光晕勾勒出模糊的轮廓,看不清神情,唯有那双眼睛,在暗处亮得有些刺眼,仿佛还带着方才未散的阴鸷。
她皱了皱眉,心头涌上一阵疑惑。
怎么突然说起衣服的事?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像是随口的叮嘱,又像是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示,让她摸不清头脑。
元昭宁根本不想多问,方才的纠葛已经让她身心俱疲,若是再回头纠缠,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反正元澈素来心思难测,偶尔说些奇怪的话也不足为奇,或许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这么想着,她便压下了心头的疑惑,没再多想,直接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身旁的宫止渊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微沉,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元澈的方向,又落回元昭宁的身上。
他指尖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见元昭宁神色淡然,显然没将那句话放在心上,便又将话咽了回去,只轻轻调整了手臂虚护的弧度,将她护得更妥帖些,声音温和依旧:
“夜深了,风凉,我们走快些。”
元昭宁 “嗯” 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她渐渐将元澈那句奇怪的话抛到了脑后,满心只想着赶紧回到住处,洗去一身疲惫,彻底远离今晚这场令人糟心的风波。
直到宫止渊护着元昭宁的背影渐渐融进远处的灯笼光晕里,元澈才缓缓收回目光。
夜风卷着河灯的烛火晃在他脸上,映得他神色忽明忽暗,方才强撑的体面一点点碎裂,露出底下翻涌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