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被吓住了,停了手上的动作。
眼前这个男人太凶了,她没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沈砚修摇了铃,很快,来了几个护理人员,已经不是刚刚值班的那两个人。一个年轻的护士动作娴熟地帮桑晚重新包扎好,然后取走了吊瓶和针管。
沈砚修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让她们走了。
新来的护士似乎有些放心不下:“沈先生,您一个人可以吗?”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男人一般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
尤其他一来就让病人失控了。
沈砚修表现得很镇定,让护理人员放心:“没事的,把人交给我。你们这几天费心了,沈家会承你们的情的。”
…
病房里很快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桑晚垂着眼睫,安静地坐在床上。
沈砚修板动扶手,将病床靠背摇了起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桑晚没见过他照顾人,至少没照顾过自己,眼前这一幕,让她有些恍惚。
她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
沈砚修看到她清澈的眼神里带了一点疑惑,忽然俯下身,低头吻住了她。
动作很轻,一只手还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慢慢掰正面对着自己,描摹她的唇瓣。
他眼里没有欲色,但是身体却是有温度的。
不算他把人从九龙带走那一次的话,两个人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他很后悔当时在伦敦他没有再果断一些。
现在看起来,她明明也是怕自己发火的。
只要他姿态足够强硬,她也会乖乖地听话,任自己摆弄。
她现在全身都是伤,他没有太放肆,只是浅尝辄止。
桑晚始终没有回应他,略显苍白的嘴唇被亲了一会终于有了点血色,但是脸颊依然是冰冷的。
“哪儿疼?”
沈砚修愿意的时候,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反而有十足的耐心。他放开她的肩膀,站了起来。
“疼得厉害吗?”
桑晚没有回答他。
其实没有那么疼,所以她才偶尔想一层层揭开绷带,看看自己到底疼不疼。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了一会,桑晚忽然问了一句:
“沈砚国…怎么死的?”
沈砚修退开了两步,站在窗前。
怎么所有人都要来问他这个问题。
他将手插进裤兜,一副无所畏惧的嚣张态度:
“他敢动你,不该死吗?”
“如果不是他的车冲下了山坡,我会让他死得更难看一些。”
桑晚抬起头,觉得他很陌生。
又觉得自己胆子太大了些,当初是怎么敢招惹沈家二公子的。
她刚刚听到了值班室的动静,她还没有病到头脑不清醒。那些话她这几天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
她没有力气去在乎这些无聊的传言,但是现在心脏又揪拧起来,她很想知道一件事,从在金铭的时候就想知道了。
“你觉得他碰我了。”
沈砚修盯着她那张脸,五官柔和清纯,眼神却锐利而坚定,整个轮廓流畅得恰到好处,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哪怕现在她一身伤病,毫无血色,也依然漂亮得让人心惊。
尤其在她不听话的时候,更有一种不容冒犯的圣洁。
他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没有,他不敢。”
桑晚直视着他,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是不是?”
不光是沈砚国,还有一个人,她第一次那么想问他。
这件事是不是对他很重要。
沈砚修没有说话。
她让他说什么好呢?
只有沈砚国吗?他从谭丛林那儿听到的那些话,她一定要让他再一次想起来吗?
他的胸怀也没有那么宽广到那种程度。
“我们一定要聊这些吗?”
沈砚修重新走回她跟前,怕她又要爆发,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肩膀:
“桑儿,你现在需要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桑晚终于垂下了眼眸,放弃了和他对抗。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是傻得可爱。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问这些问题,一定是疼糊涂了。
她总不能期待沈家二公子可以毫无芥蒂地接纳她。
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为什么要让别人接受。除了自己这张脸,沈砚修能喜欢她什么呢?
她现在是挺惨的,卖惨能激起男人的尊重和爱慕吗?她早就不是孩子了,当然知道不能。
他现在足够可怜她,这就已经很好了。
沈砚修看她冷静下来了,倒也没有再动怒,帮她把掀开的被子盖了回去: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我就在你边上,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