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欲红尘谷”那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之旅归来后,洛璃对着云珩新封印的那块萦绕着粉黑气息的碎片研究了半天,除了感觉它比第一块更“矫情”(时不时散发出一丝“人间不值得”的颓废气)之外,并无更多收获。
而云珩仙尊则再次进入了“深度研究”模式,整日对着两块碎片和那幅星辰脉络图推演,周身寒气几乎能冻裂石头。
就在洛璃以为又要开始一段无聊的“等待仙尊出关兼逗弄小白”的咸鱼时光时,云珩在一个清晨,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咸鱼快乐屋”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用万年寒玉雕成的、不断散发着森森白气的……迷你小冰屋?
“仙尊?您这是……给我和小白定制了个夏日避暑别墅?”洛璃叼着半根“风干灵肉条”,好奇地戳了戳那个不断冒冷气的小冰屋,指尖瞬间覆盖上了一层白霜,冻得她“嘶”了一声。
云珩面无表情地将小冰屋放在地上(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小片冰晶):
“此乃‘玄冰印’,可模拟‘万载玄冰窟’部分环境特性,助汝提前适应极寒。三日后,出发前往玄冰窟,寻找最后一块碎片。”
洛璃看着那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小冰屋,又想想“万载玄冰窟”这名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仙尊,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我觉得我的‘反卷’道韵更适合在温暖的地方发挥,比如热带海岛什么的……极寒环境,我怕我的咸鱼属性会直接冻成冰棍啊!”
“玄冰窟乃碎片藏匿之地,非去不可。”云珩语气不容置疑,并递给她一件叠得整整齐齐、触手冰凉柔软的银白色斗篷,“‘雪蚕冰丝斗篷’,可抵御玄冰窟八成寒气。”
洛璃接过斗篷,入手丝滑,却冰得她差点拿不住。她苦着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仙尊,您看,您修的就是寒冰大道,去那里跟回家似的。我就不一样了,我这条咸鱼,一冻就不新鲜了……要不,您在冰窟外面等着,我让小白叼个篮子,进去把碎片叼出来?”
趴在洛璃肩膀上打盹的“小白”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地“嘤”了一声,用小爪子揉了揉眼睛。
云珩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怀里那只毛茸茸的雪白团子,冰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戏谑:
“‘小白’属性偏寒,或可适应。然,汝之道韵,于化解碎片执念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言下之意——你想偷懒?没门!
洛璃哀叹一声,认命地开始研究那个小冰屋。
她尝试着将一根“无忧软糖”伸进冰屋的“窗户”,不到三息,软糖就变得硬邦邦,可以用来当暗器了。她又试着把扫帚柄伸进去,结果扫帚尖瞬间挂上了冰棱。
“这哪里是适应训练,这分明是酷刑预备营……”洛璃嘟囔着,最终还是裹紧了那件冰丝斗篷,咬咬牙,将一只手缓缓伸进了小冰屋。
“嘶——!”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她体内的“反卷”道韵似乎受到了刺激,自动运转起来,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开始对抗那股寒意。
云珩在一旁静静看着,见她虽然龇牙咧嘴,但并未退缩,还能本能地运转道韵抵御,冰眸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
接下来的三天,洛璃的日常除了吃、睡、逗小白,又多了一项——把手伸进小冰屋里“练摊儿”(她自嘲的说法)。
从最初只能坚持几息,到后来能撑过半炷香,她对寒意的抵抗力肉眼可见地提升,连带着对自身暖洋洋道韵的掌控也精进了不少。
就是苦了“小白”,每次她练完,都要抱着它暖好久手,差点把“冰霜小白”捂成“暖炉小白”。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出发当日,青云门山门前,气氛却有些……诡异。
除了整装待发(主要是裹成了个球)的洛璃和依旧一身单薄雪白道袍、仿佛要去春游的云珩之外,还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顶着一头被冻得更加支棱的爆炸头、浑身挂满各种瓶瓶罐罐的丹阳子,以及抱着剑、脚边放着一个巨大包裹(里面疑似全是各种灵谷种子和农具)的凌霄剑尊。
“你们……这是?”洛璃看着这诡异的组合,有种不祥的预感。
丹阳子搓着手(不是因为冷,是兴奋),哈出的白气都带着一股药味:
“嘿嘿,领袖,仙尊!万载玄冰窟啊!那可是传说中的极寒秘境,里面定然生长着外界绝迹的‘玄冰玉髓’、‘万年雪莲’之类的顶级药材!老夫岂能错过这等盛事?放心,老夫带了最新研制的‘烈焰焚身丹’,保证冻不着!”
凌霄剑尊则是一脸严肃:
“玄冰窟虽酷寒,然万物负阴而抱阳,极寒之下,或蕴一线生机,可培育‘玄冰灵谷’。吾需实地勘察,优化育种方案。”
洛璃:“……” 一个去找炸药(药材),一个去搞科学种田?你们是去探险还是去搞学术考察团?!
她看向云珩,用眼神询问:仙尊,这俩拖油瓶……您批准了?
云珩面无表情,显然对这俩人的加入并不意外,或者说,已经懒得阻止。
“玄冰窟环境复杂,多一人,多一分照应。”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前提是,莫要添乱。”
丹阳子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老夫关键时刻,一颗丹药就能扭转乾坤!”
凌霄剑尊颔首:“吾只取土样,不涉争斗。”
洛璃扶额,感觉这次玄冰窟之行,画风注定又要跑偏。
云珩不再多言,袖袍一挥,撕裂空间,一道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空间裂隙出现在众人面前。
裂隙另一端,隐约可见一片无边无际、被永恒冰雪覆盖的苍白世界,刺骨的寒风如同实质般呼啸而出!
“走。”
四人一兽(小白紧紧钻进洛璃的冰丝斗篷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踏入裂隙。
穿过空间通道的瞬间,众人仿佛一下子从温暖的春日坠入了九幽寒狱!
即便有冰丝斗篷护体,洛璃也感觉像是没穿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冰晶,连睫毛都挂上了白霜。
丹阳子赶紧吞了颗“烈焰焚身丹”,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头顶的爆炸头甚至冒出了丝丝热气,像个行走的人形暖炉。
凌霄剑尊则周身剑气自然流转,将寒意隔绝在外,目光已经开始打量四周的冰层结构,似乎在评估土质。
放眼望去,天地间只有一片死寂的白。巍峨的冰山如同利剑直插苍穹,脚下是不知冻结了多少万年的玄冰,光滑如镜,却又坚硬胜铁。
狂风卷着冰屑,如同刀子般刮过,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这里的寒气仿佛能冻结灵魂,连灵气都变得粘稠而难以汲取。
“根据推演,碎片应在此地核心,‘玄冰之心’附近。”云珩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也显得有些飘渺,他手中的星辰金精道标指向冰山深处。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原上跋涉。丹阳子时不时蹲下,用特制的玉铲敲下一块冰晶,塞进瓶子里,嘴里念叨着“极品寒性催化剂”;
凌霄剑尊则偶尔用剑鞘戳戳冰面,若有所思:“此地冰层结构紧密,蕴含微弱生机,确有可能孕育特殊灵植……”
洛璃没空理会这两位“学术达人”,她大部分精力都用来运转道韵抵抗寒气了。
让她稍微欣慰的是,她的暖黄色道韵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似乎更加凝练,如同一个小太阳在体内流转,驱散着无孔不入的寒意。
“小白”似乎也很适应,甚至有点兴奋,偶尔从斗篷里钻出来,在冰面上打个出溜滑,玩得不亦乐乎。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冰洞入口,寒气正是从那里最为猛烈地涌出。
“便是此处了。”云珩停下脚步,冰眸凝视着幽深的洞窟。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冰洞时,异变突生!
侧面的冰壁突然毫无征兆地炸裂!无数锋利的冰锥如同暴雨般射向众人!
更有一股极其阴寒、带着强烈“寂灭”与“排斥”意念的能量暗流,如同隐藏在冰海下的暗礁,悄无声息地卷向修为较弱的洛璃和丹阳子!
“小心!”云珩反应极快,袖袍一展,一道厚实的冰墙瞬间凝聚,挡住了大部分冰锥!
凌霄剑尊剑已出鞘,煌煌剑意如同烈阳融雪,将剩余的冰锥和部分能量暗流蒸发!
然而,那股最阴险的“寂灭”能量暗流,却如同附骨之疽,绕过了正面防御,眼看就要击中正手忙脚乱给自己加贴“暖宝宝符”(自制)的洛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趴在洛璃肩头玩耍的“小白”,似乎感应到了那能量中对一切生机的厌恶,它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嘤!”,头顶那冰晶小角光华暴涨!
不再是之前的纯净温暖,而是爆发出一种极其霸道、仿佛能冰封万物的极致寒意!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光束,如同闪电般从它角上射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撞上了那股“寂灭”能量!
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那股无形的“寂灭”能量,竟被“小白”这突如其来的、更极致的寒意……直接冻在了半空!
变成了一坨扭曲的、不断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冰疙瘩”,然后“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丹阳子张大了嘴巴,手里的药瓶差点掉地上:“天、天道幼崽……还能这么用?”
凌霄剑尊看着那粉碎的冰疙瘩,又看看“小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物极必反,至寒亦可克寂灭。此理,通于剑道。”
洛璃更是目瞪口呆,一把捞过“小白”,翻来覆去地检查:“小白!你什么时候偷学了仙尊的大招?!这‘绝对零度射线’也太帅了吧!”
“小白”似乎也有些茫然,用小爪子碰了碰自己还在微微发光的角,传递出【坏东西……冻住……】的意念,然后邀功似的蹭了蹭洛璃的脸颊。
云珩看着这一幕,冰眸之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他走上前,捡起一块碎裂的“寂灭冰疙瘩”碎片,感知片刻,沉声道:“此乃守护此地之‘冰寂煞灵’,应是受碎片气息影响而生。‘小白’身负天道碎片,其寒冰特性与此地同源,故能反制。”
他看向“小白”的目光,多了几分考量。这小家伙的潜力,似乎远不止“安抚”和“净化”那么简单。
危机解除,众人更加警惕地踏入冰洞。
洞内并非一片黑暗,四壁镶嵌着无数能自发蓝光的冰晶,如同星河倒悬,美轮美奂,却也散发着更加刺骨的寒意。道路蜿蜒向下,不知通向地心何处。
随着深入,周围的冰壁开始出现变化。不再是纯粹的自然冰晶,而是渐渐浮现出一些……被冻结在冰层中的、姿态各异的远古生物乃至修士的遗骸!
它们保持着生前的最后姿态,脸上凝固着惊恐、绝望或是疯狂的表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恐怖。
“嘶……这地方还是个天然冰葬场啊……”洛璃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往云珩身边靠了靠。
云珩脚步未停,但周身的气息更加凝重。“此地陨落者众,残念与寒气交织,易生邪祟。跟紧。”
就在这时,走在侧面负责“科研采样”的丹阳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玄冰玉髓!哈哈哈!果然有!”
只见他扑到一处冰壁前,那里镶嵌着一小簇如同翡翠般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寒气的玉髓。丹阳子激动地掏出工具就要开挖。
“且慢!”云珩出声阻止,却晚了一步。
丹阳子的药铲刚触碰到玉髓周围的冰层,那整片冰壁猛地亮起无数诡异的符文!
一股比之前“冰寂煞灵”更加庞大、更加狂暴的寒冰风暴,伴随着无数被冻结的残念嘶吼,如同苏醒的冰龙,从冰壁中咆哮而出!瞬间将措手不及的丹阳子吞没!
“丹阳子!”凌霄剑尊脸色一变,剑气勃发,却一时难以劈开那凝聚了万载寒气和无数残念的风暴!
云珩眸光一凛,正欲出手,却见被风暴吞没的丹阳子所在位置,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哈哈哈!尝尝老夫的‘九阳破煞丹’!”
轰——!!!
一声巨响,那寒冰风暴竟从内部被炸开一个缺口!
只见丹阳子顶着一头被炸得更加抽象、还冒着红烟的爆炸头,灰头土脸却得意洋洋地冲了出来,手里还紧紧抓着那簇玄冰玉髓。他周身笼罩着一层炽热的药力护罩,显然是刚才那颗丹药的效果。
“咳咳……没事没事!小场面!”丹阳子虽然狼狈,但眼神亢奋,“这玉髓品质绝佳!值了!”
众人:“……” 您老这科研精神,真是用生命在践行啊!
经此一遭,大家更加小心。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终于抵达了冰洞的最深处。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冰窟,穹顶高悬,垂下无数如同利剑般的冰棱。
窟窿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坚冰,而是一潭幽深无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寒水!水潭中心,悬浮着一块通体漆黑、但内部却仿佛有无数极光般瑰丽色彩流转的——菱形冰晶?
那冰晶散发出强大的吸力,不仅吞噬着光线和热量,仿佛连人的神魂都要被吸入其中!而其散发出的波动,正是第三块天道碎片!
但它似乎与这潭诡异的“幽冥玄水”以及整个玄冰窟的“寂灭”法则完全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极寒领域的绝对核心!
“终于……找到了。”云珩目光凝重地看着那块菱形冰晶,“此物已与‘寂灭’本源结合,比前两块更为棘手。”
他话音未落,那潭幽冥玄水仿佛被惊动,水面剧烈翻涌,无数由精纯寒气和寂灭意念构成的黑色触手,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物,铺天盖地地向着四人席卷而来!整个冰窟的温度骤降至连思维都要冻结的程度!
“结阵!”云珩低喝一声,霜陨仙剑已然在手,凛冽剑光照亮冰窟!
凌霄剑尊与他并肩而立,煌煌剑意如同旭日东升!
丹阳子也收起了嬉笑,掏出几个颜色可疑的丹瓶,严阵以待。
洛璃则深吸一口气,将“小白”护在身后,暖黄色的“反卷”道韵全力催动,如同在绝对零度中点燃的一簇微弱却顽强的火焰。
最终决战,一触即发!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洛璃全力催动道韵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寂灭”寒意时,她怀中那枚云珩赠予的“清心铃”,随着她道韵的流转,发出了极其细微、却异常清脆的“叮咚”声,声音虽小,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悄然融入了这片死寂的冰窟之中……
记账本上(云珩神识深处),关于玄冰窟初探的记录已然展开:
【抵达玄冰窟,环境极端,寒气蚀骨。】
【其适应能力……尚可,道韵于严寒中反见凝练。】
【丹阳子、凌霄同行……意料之中,虽添变数,亦存助力。(附:丹阳子之爆破科研法,风险极高。)】
【‘小白’觉醒冰系攻伐之能……意外之喜。】
【‘寂灭’碎片已定位,与幽冥玄水共生,凶险异常。】
【其铃音……似有异动?(此条墨迹稍显犹疑)】
冰山之下,最终的碎片近在眼前,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仅是极致的寒冷,更是万物终结的“寂灭”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