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我知道......可就是不甘心!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牺牲,现在却要主动后撤......
不是后撤,是战略转移。林森纠正道,而且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最终还要等上级命令。
所以你放手让铁路他们锻炼,就是在为将来做准备?葛大壮若有所悟。
林森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正在忙碌的铁路和王国安:以这三个人,再加上李军那个班现在展现出的能力,你觉得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如果......如果真有下次,葛大壮沉吟道,他们必定是第一批尖刀。
你说得对。林森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而且下次再来,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老葛,你别告诉我你没注意过张胜寒战斗时的眼神。
葛大壮闻言,眼前立刻浮现出张胜寒在战场上那双冰冷得令人心悸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眼神......简直不像活人。他第一次看到张胜寒杀人后的眼神,他都后背发凉。
所以,林森意味深长地说,这次若是奉命撤退,对这些人来说,反而是在积蓄更可怕的力量。
葛大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你估计,我们什么时候会收到撤退命令?
林森看了看腕表:不会太久。等这批黄金的作用发挥完毕,我们很可能会先撤回团部临时驻地,最后统一撤回边境线,返回原来的驻地。
那......下次什么时候会打起来?葛大壮忍不住追问。
林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远方:最多一年。
一年......葛大壮重重叹了口气,真是太憋屈了!咱们都打到这里了......
林森拍了拍老战友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等到下一次,我们站的位置,可就不是这里了。
两人相视无言,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心。
远处,铁路正在指导战士们布置新的机枪阵地,王国安则带着人在清点刚缴获的武器。这些年轻的战士们或许还不知道,他们正在经历的每一场战斗,都在为未来更大的战役积蓄着力量。
雨后的晚风吹过厂区,带着硝烟和泥土的气息。在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土地上,一场更大规模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次日清晨四点半,张胜寒准时醒来。
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神清气爽地坐起身,看了眼腕表,准备照常出去打拳。正要起身时,耳尖微动,捕捉到了厂房深处持续不断的机器轰鸣声。
她披上外衣走出临时指挥室,眼前的景象令她微微顿足——简陋的厂房里,机器仍在不知疲倦地运转,吞吐着手榴弹的原材料。
机器周围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即便在睡梦中,他们的手还下意识地保持着填装的动作。
王国安叼着半块玉米饼子靠在门框上,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别看了,人停机器没停,忙活了一整宿。
张胜寒点了点头:哦,我去打拳了。
看着她的背影,王国安不可置信地转向铁路:她就这么淡定?
铁路系紧鞋带,头也不抬:不然呢?你赶紧吃完,一起来打拳。
王国安三两口吞下饼子,站到张胜寒身后,跟着她的节奏打起拳来。这时李军听到拳风破空的声音,立即唤醒全班战士:都起来!打完拳再休息!快!
睡眼惺忪的战士们条件反射般站起身,迷迷糊糊地跟着张胜寒的动作比划起来。晨曦微光中,一支沉默的队伍在厂房前的空地上整齐划一地打着拳,只有拳风呼啸和机器轰鸣交织在一起。
铁路特意站到张胜寒身侧,趁着打拳的间隙低声问道:小寒,如果上级命令我们回撤,你有什么想法?
张胜寒拳势不停,语气微凉:为什么要回撤?
我们目前枪械有限,后勤补给困难。铁路的声音带着疲惫,敌人有两国支援,国际上还有人在搅混水。现在我们缺乏正当名目,只能暂时后撤。
张胜寒一个漂亮的转身推掌:什么时候能有正当名目?
铁路回想起昨夜与两位营长的谈话:大概一年,或许更短。
张胜寒收势站稳,那什么时候撤退?她心里盘算着正好可以趁这个空当去找。之前一营长告诉她,人受伤了,送到医院去了。
王国安原本等着看她炸毛,没想到她如此平静,忍不住插嘴:你听说要撤退都不生气?
张胜寒重新起势,语气淡然:急什么?该着急的不是我们。
王国安追问那要是敌人继续侵犯边境呢?
宰了便是。张胜寒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早饭吃什么。
王国安被她一句话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铁路连忙打断:小寒,估计这一两天就会接到撤退命令,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这些机器拆了带走。张胜寒指了指仍在轰鸣的设备。
运输车不够,战士们要坐车,还有重伤员要照顾。铁路为难地说。
没有车,就去他们手里拿。张胜寒说得理所当然,他们不是有吗?
铁路顿时紧张起来:你不能再单独行动了!是不是又想一个人去搞车?
你不是说困难吗?张胜寒收势站定,转头看着铁路,眼神清澈却让人捉摸不透。
铁路一时语塞,陷入了两难。他知道张胜寒说得没错,但也清楚让她单独行动的风险。这时,第一缕阳光恰好照进厂房,在张胜寒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在预示着她即将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