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部指挥所的灯泡在雨夜中忽明忽暗,发出细微的电流嗡鸣。
何政委坐在木桌前,手里捏着刚送达的情报文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每一页都被他反复看了三遍以上。
曾团长端着搪瓷缸走过来,热气从缸口袅袅上升。老何,看出什么门道了?他凑近政委肩头,目光落在文件上。
纸面上的文字像刀子一样刺眼:白眼狼对在他们经商的涂国人进行强迫更改国籍...对提出回国的华国人进行关押...殴打、谩骂...我国派船接兔国人,洽谈两个月无果...
何政委突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搪瓷缸里的水溅出几滴。两个月!整整两个月!我们的侨胞在那边挨打受辱,这帮王八蛋居然连放人回国都敢阻挠!
曾团长接过文件,眼睛快速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描述。他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在纸面上留下几道皱痕。高卢鸡在中间搅和,事情确实难办。他声音低沉,但老何,你现在发火也没用,咱们得想辙。
何政委摘下眼镜,用衣角狠狠擦了擦镜片,眼睛里闪着冷光。我一会儿就给师长打电话,详细汇报前线情况。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咱们师长和袁师长可是老战友了,相信他很愿意叙叙旧
曾团长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笑了:好你个老何!这是要借袁师长的东风啊!笑着笑着,他的表情又沉了下来,不过白眼狼方那个姓黎的,从情报来看是个铁杆亲大熊派,恐怕没那么容易松口。
何政委从抽屉里又抽出一张纸,纸张边缘有些泛黄,像是经常被取阅。看看这个,我家老爷子从内部渠道弄来的。他指着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几段,上个月的秘密会谈记录。
曾团长凑近细看。纸上记录着双方外交官的唇枪舌战:我方强调三个世界理论,呼吁共同反对大熊霸权;白眼狼方黎先生却大谈大熊对他们的援助,对我方暗示充耳不闻...
这王八蛋装聋作哑?曾团长忍不住爆粗口。
何止!何政委冷笑一声,我方提到要像毛先生和胡先生时期那样维护友好关系,明确问他们有没有解决历史问题的意愿——你猜那姓黎的什么反应?
曾团长盯着政委铁青的脸色:该不会...
他妈的当没听见!何政委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文件跳了起来,全程避而不谈,转头就要求我们继续提供经济和军事援助!要我们帮他们建工厂、开企业!
曾团长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想起了边境线上那些永远闭上眼睛的年轻战士,想起了侦察兵带回来的照片——越方一侧密密麻麻的军火库和炮兵阵地。他们一边往边境运武器,一边伸手要援助?他的声音因压抑愤怒而微微发颤,真当我们是傻子?
何政委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灯泡周围缭绕。最恶心的是他们在高卢鸡面前装受害者,倒打一耙说我们倒向美国,是社会主义叛徒他模仿着越方的语气,满脸讥讽,实际上呢?他们抱大熊的大腿抱得那么紧,早就站在我们对立面了!
放他娘的屁!曾团长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指挥所里来回踱步,什么主义不主义的,根本就是我们影响他们扩张了!他停在墙上的作战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谅山方向,看看他们的军事部署,这是要干什么?
何政委吐出一个烟圈,眼神阴郁:老爷子说,黎某人私下放话,要把柬埔寨和老挝都变成特别盟友他特别强调了最后四个字,语气里满是讽刺。
特别盟友?曾团长冷笑,不就是卫星国吗!大熊那套他们倒是学得快!
外面的雨声渐大,敲打在祠堂的瓦上如同战鼓。何政委掐灭烟头,突然话锋一转:老曾,你还记得年前那会儿,白眼狼那个代表团来咱们师参观吗?
曾团长皱眉回忆:是不是那个趾高气扬的阮团长带的队?
对,就是他们。何政委眼睛眯起,当时他们特意我们的山地作战经验,还详细记录了我们的火炮配置。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在摸底!
曾团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走回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老何,你说得对,这事不能光靠外交口扯皮。他指向电话机,现在就给师长打电话,把前线实况一五一十汇报清楚。特别是...特别是那些侨胞的遭遇。
何政委点点头,拿起话筒开始摇号。等待接通的间隙,他突然问:老曾,你还记得胡先生当年送给咱们部队的那面锦旗吗?
曾团长眼神一暗:怎么不记得。同志加兄弟,现在就挂在师史馆里。
同志加兄弟...何政委重复着这五个字,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现在他们要的是同志的命,兄弟的血啊。
电话接通了,何政委立刻挺直腰板:喂?请接师长!我是前线指挥部何卫国,有紧急情况汇报!
曾团长退到一旁,目光落在桌上那份情报上。一张照片从文件中滑出,上面是白眼狼某处再教育营的场景:骨瘦如柴的华侨蹲在泥地里,身后是荷枪实弹的看守。照片角落里,一个孩子茫然地望着镜头,眼睛大得吓人。
他轻轻将照片翻过去,不忍再看。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紧绷的面容。雷声滚滚而来,像远方的炮火,又像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