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的山谷成为了我们临时的避风港。与枯萎王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相比,这里虽然荒凉,却有着真实的生机——顽强的杂草从石缝中钻出,偶尔有小型的蜥蜴或昆虫快速爬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阳光的味道。最重要的是,暂时远离了那些窥视的“目光”。
零将大部分时间都用于静坐冥想。那颗“生命心核”被他置于身前,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的翠绿色光晕,与他自己胸前缓缓旋转的灰绿色“生死源核”虚影交相辉映。两种截然不同却又息息相关的本源力量,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微妙而稳定的能量场。
生与死,创造与终结,两种极致的法则在他体内碰撞、交融、寻求着平衡。这个过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我常常能看到零的眉头紧锁,身体时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灭寒意,时而又变得生机勃勃如初春原野,皮肤下的血管时而灰白如石,时而翠绿欲滴。
我不敢打扰他,只是和妞妞守在远处,负责警戒和简单的伙食。生命心核散逸出的微弱能量,让我们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都得到了持续的改善。我甚至感觉自己的五感更加敏锐,挥舞工兵铲时也多了几分力气。
妞妞似乎特别喜欢心核的光芒,常常抱着膝盖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着零修炼,小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惊恐,多了几分恬静。这末世中难得的宁静时光,让人几乎要忘记外界的纷争。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零终于从深度的冥想中苏醒。他睁开眼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方世界的生灭轮回在他瞳孔中一闪而逝,随即又归于那片深邃的银绿双色之中。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圆融内敛,仿佛洗尽了铅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略有…精进…”他看向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真实的弧度。看来这次闭关收获不小。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灰芒或绿光,而是一缕混沌色的气流在指尖缠绕流转,这气流中仿佛同时蕴含着滋养万物的生机和令万物终结的死寂,两种矛盾的特性完美统一。
“这是……生死之气的初步融合?”我惊喜地问道。
零点了点头:“…距离…真正平衡……还很远……但……算是……入门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心核:“…它的帮助……很大……”
生命心核不仅提供了最本源的生机参考,其内部蕴含的、与“毁灭”对抗的古老意志,也间接帮助零更好地理解“死亡”法则的另一面,促进了融合。
就在这时,零的眉头突然微微一皱,目光锐利地扫向山谷入口的方向。
“…有人来了……很多……带着……恶意……”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才清静了几天,麻烦又找上门了?
零迅速将生命心核收起,那玄奥的能量场瞬间消失。他示意我和妞妞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自己则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阴影之中,气息彻底收敛,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也屏住呼吸,握紧了工兵铲,透过石缝紧张地向外望去。
没过多久,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只见大约二十多个穿着破烂、手持各种武器、面目凶狠的男人涌入了山谷。他们看起来像是一支流浪的掠夺者团伙,但装备和纪律性似乎比黑风掠夺者还要差一些,更像是乌合之众。
“老大,探测仪显示刚才这里有很强的能量波动!肯定是宝贝!”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拿着一个不断发出“嘀嘀”声的简陋仪器,兴奋地对为首的一个独眼壮汉喊道。
独眼壮汉贪婪地扫视着山谷:“都给老子仔细搜!妈的,追那只变异山猫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掠夺者们分散开来,开始粗暴地翻找着石头和灌木丛。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非专门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偶然被零修炼时散逸的能量波动(或许是心核的气息)吸引过来的。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来的的是进化派、净世会或者那个神秘组织,就真的麻烦了。
我和妞妞躲在岩石后,大气不敢出。只希望他们搜不到东西,尽快离开。
然而,麻烦总是不请自来。一个掠夺者骂骂咧咧地朝着我们藏身的大岩石走来,似乎想检查岩石后面。
“妈的,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绕了过来。
四目相对!
那掠夺者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和淫邪的笑容:“哈哈!老大!这后面藏着个小娘们!还有个嫩娃娃!”
完了!被发现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握紧了工兵铲,准备拼命!
听到喊声,其他掠夺者立刻围了过来,看到我和妞妞,眼中都冒出了绿光。在这末世,落单的女人和孩子,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独眼壮汉推开手下,走到前面,独眼打量着我,舔了舔嘴唇:“运气真不错!兄弟们,今晚开荤了!把这娘们带走,小的……哼,看着处理掉!”
几个掠夺者狞笑着逼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个最先发现我们的掠夺者身后。
是零!
他甚至没有动用骨刺或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那名掠夺者的后颈上。
那名掠夺者的狂笑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凝固,眼神变得空洞,然后一声不吭地软软倒了下去,气息全无!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仿佛只是……睡着了,再也醒不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冲上来的掠夺者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狞笑变成了惊骇!
零缓缓抬起头,银绿双色的瞳孔淡漠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气势。
但那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平静,以及刚才那无声无息秒杀一人的手段,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
独眼壮汉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恐惧取代,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异……异能者大人!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掠夺者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拖起同伴的尸体,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山谷,比来时快了数倍。
危机解除。
零走到我身边,看着我苍白的脸,轻声问:“…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零在,后果不堪设想。
零望着掠夺者逃跑的方向,眼神冰冷:“…看来……带着心核……就像黑夜里的……明灯……麻烦……会不断……自己找上门……”
短暂的宁静被打破,我们也该离开这个暂时的避风港了。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