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竹峰后山的岁月,在日升月落与剑意铮鸣中悄然流转。程默如同一块璞玉,在祖师剑意的千锤百炼与混沌光点的潜移默化下,褪去浮华,展露出内蕴的锋芒。
三年光阴,弹指而过。
蕴神古榕依旧苍翠,但其内部,早已今非昔比。
程默的灵体已彻底凝实,大小与少年无异,通体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眉眼清晰,与前世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多了一份历经磨难后的沉静与由内而外的锐气。那丝青元剑意早已不再是雏形,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青色流光,如同有生命的游鱼,在他灵体周身自如流转,时而隐没,时而显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
《乙木化生诀》被他修炼到了炼气期所能达到的极致,灵体内灵力充盈澎湃,虽无明确境界划分,但其雄浑程度,绝不逊于任何炼气大圆满的修士。更重要的是,他对灵力的掌控精细入微,心念一动,便可化生出各种形态。
而最大的变化,来自于他对眉心混沌光点的初步掌控。
经过无数次尝试与失败,程默发现,当他将心神完全沉入那点混沌,并辅以自身精纯的剑意进行“沟通”时,能极其勉强地引导光点吸收或释放一丝储存的“规则信息”。
这一日,山谷内剑气嘶风,竹叶如剑般簌簌作响。
程默悬浮于古榕核心,心神晋入一种空冥状态。他引导着周身流转的青色剑意,缓缓汇聚于眉心,如同钥匙般,轻轻触碰那点混沌。
“嗡……”
混沌光点微微一颤,一股玄奥的波动扩散开来。程默“看”到,光点内部那微小的混沌空间中,无数代表着不同剑意结构的“规则丝线”如同星河般流淌。他锁定了一条最为熟悉、属于青元剑意基础结构的丝线,以自身意志,小心翼翼地引导其一丝韵味,与自身剑意相合。
刹那间,他周身的青色剑光暴涨!并非量的提升,而是质的蜕变!剑光变得更加内敛,更加凝聚,流转间仿佛蕴含着草木枯荣、生死轮回的至理,虽只一丝韵味,却让他的剑意层次陡然拔高!
就是现在!
程默眼中精光一闪,灵体猛地一震!
“离!”
一声低喝在他心间炸响!
凝聚到极点的灵体光华大放,与那蜕变后的青元剑意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的青色流光,猛地冲出了蕴神古榕的壁垒!
没有阻滞,没有不适!
他成功了!
三年苦修,今日终于灵体离窍,摆脱了古榕的束缚!
青色流光在山谷中一个盘旋,稳稳落地,光芒敛去,露出程默凝实的灵体。他低头看着自己由纯粹能量和意志构成的“双手”,感受着山谷中真实的微风拂过灵体带来的触感,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涌上心头。
虽然灵体状态依旧特殊,无法长时间暴露在外,需要定期回归古榕温养,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
他心念微动,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划。
嗤——!
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气脱手而出,无声无息地掠过十丈之外一块磨盘大的青石。
青石微微一颤,表面出现一道光滑如镜的切面,上半部分缓缓滑落,轰然坠地。
剑气凝丝,锋芒内蕴!
这一剑的威力与控制力,已然超越了普通的炼气期范畴,触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程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灵体并无实质呼吸,这只是一种习惯),眼中充满了自信。三年蛰伏,终化潜龙。
“恭喜。”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萧不知何时已站在谷口,看着那被平滑切开的青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赞赏。
“三年时间,灵体离窍,剑意小成。程默,你未辜负我们的期望,更未辜负你自己的天赋。”
程默转身,对着林萧郑重一礼:“全仗师兄与师姐护持。”
林萧摆了摆手:“是你自身造化。准备一下吧,三日期后,出发前往万瘴谷,水云洞天即将开启。”
三日后么?程默目光投向南方,战意悄然升腾。
……
三日后,青云宗山门广场。
数艘巨大的云舟悬浮于空,舟身铭刻着青云宗的标志,周围灵气缭绕。众多炼气期弟子在师长带领下,井然有序地登舟,气氛热烈中带着紧张。水云洞天开启,是机缘,也是残酷的竞争。
程默跟在林萧和苏婉清身后,他此刻并非灵体状态,而是动用了一种苏婉清传授的、结合古榕本源之气的幻化之术,暂时凝聚出了一具看似与常人无异的“肉身”。这肉身并非真实,更像是一层灵力外壳,能完美遮掩他灵体的本质,只要不动用超过负荷的力量,便与真人无异。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道袍,容貌做了些许调整,显得平凡了许多,混在弟子中毫不起眼。唯有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偶尔掠过的精光显示着他的不凡。
“程默!”
一声熟悉的、带着压抑不住兴奋的娇呼传来。
程默回头,只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不是凌雪又是谁?
三年不见,她身量高挑了些许,容颜愈发娇艳明媚,眉宇间那股泼辣劲儿丝毫未减,反而因修为精进(赫然已是炼气大圆满)更添几分英气。她冲到程默面前,毫不客气地一拳捶在他肩膀上(当然是幻化的肉身)。
“好你个家伙!躲了三年,终于肯出来了!让本小姐好等!”
拳头落下,力道不轻,程默却纹丝不动,只是微微一笑:“凌师姐,别来无恙。”
凌雪看着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愣了愣,随即撇撇嘴:“哼,看样子这三年没白躲,皮厚实了不少嘛!”但她眼中却满是欣喜,上下打量着程默,“不错不错,总算没变成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然进了秘境还得本小姐保护你!”
苏婉清在一旁掩口轻笑。林萧则面无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也有一丝缓和。
登舟的钟声响起。
“走吧。”林萧当先踏上云舟。
程默与苏婉清、凌雪紧随其后。
站在云舟甲板上,看着下方逐渐缩小的青云宗山门,以及前方浩瀚无垠的云海,程默深吸一口气。
水云洞天,南疆万瘴谷。
新的征程,终于开始了。
这一次,他将以程默之名,凭借自身修炼而来的力量,去会一会这天下英杰,去争一争那大道机缘!
而他眉心的混沌光点,也在无人察觉处,微微闪烁着,仿佛对那未知的秘境,也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