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庆夫妇此刻都在围观人群里,听到朱愚说自己有问题的瞬间,脾气暴躁的朱国庆老婆王翠花立刻大吼道,“小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庆叔怎么得罪你了?让你不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要污蔑我们?”
朱愚缓缓走到朱国庆夫妇面前,笑着说道,“王婶,我刚刚只说了您家的锁没被破坏,请问您哪只耳朵听到我冤枉你了?”
王翠花不依不饶,厉声说道,“你不就这意思吗?!别人家的锁都坏了就我家的锁没坏,不就是想说我们夫妻俩有问题吗?!”
“锁就在那里,是不是我说的情况看一眼就知道了,做不了假。”
“就算我们家的锁是完整的,你也不能冤枉我们啊。”王翠花有些急了,带着哭腔说道。
“王婶,您今天是和我庆叔一起出的门吗?”朱愚话锋一转。
“不是,我一早就回娘家了,他是下午才来我娘家接我的。”
“所以您动不动说我们干嘛?您能证明我庆叔去哪儿了吗?”
王翠花被说的一时语塞,良久才开口道,“那你也不能冤枉你庆叔啊。”
“我哪能干这种事啊小愚。”
朱国庆也替自己辩解道。
“国庆多老实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是啊小愚,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
围观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信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朱国庆能干出偷左右邻居钱的事来。
一旁的杨浩也帮腔道,“朱国庆上午就去隔壁镇上买种子了,之后又去了丈母娘家看望生病的老丈人,他没有作案时间。”
“你是怎么知道朱国庆一早就出门的?”朱愚耐着性子问道。
“口供上不都写着么,你刚刚不也都看了吗!”
“所以他说自己上午去隔壁镇就真的去隔壁镇了?你查证过吗?有证人吗?”
“嘿!我这不是等你录口供等到七点多了么!况且照你的说法,其他几户人家也只有口供,你怎么不怀疑他们也有问题呢?!”
朱愚感觉自己要被这个杨浩给蠢哭了,你自己没心思破案,有人帮你你还要跳出来质疑拆台,可真是根名副其实的搅屎棍。
“你先把嘴闭上耐心听我说完!”朱愚决定速战速决,“我认为朱国庆有嫌疑的第一条证据就是抽屉柜子上的锁,理由刚刚已经说过就不重复了。”
“我已经挨家挨户看过了,确实只有朱国庆家的锁是完好的。”先前一直没说话的李虎适时补充道,算是向朱愚表明了立场:能不能破案就靠你啦。
朱愚冲李虎点点头,继续说道,“为什么我认为其他四户的口供没问题,陈伟夫妻俩都在上班有单位同事可以证明;朱强(东边第二户)去村里茶馆打牌有牌友可以证明,朱强老婆上班有同事可以证明;秦小弟夫妻俩在菜场卖菜有隔壁摊位可以证明;连王翠花都有娘家的左邻右舍可以证明,唯独朱国庆找不到证明人。”
“你是不是想说,其他人的口供都是他们自己说的也没被查证过?”朱愚看着欲言又止的杨浩,“其他人有没有说谎去问问就能知道,只有朱国庆的口供让你们根本无从查证。”
“那也不能直接说老朱就有问题啊!万一有人能证明呢!”王翠花还不死心,继续替自家男人辩解的同时又骂他道,“你这死人自己开口说句话会死啊!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我还有别的证据。”
“什么证据?”人群里有人问道。
“证据就在朱国庆的自行车上。”
“你是说老朱把偷来的金器藏在自行车坐垫里了?”人群里又有人问道。
朱愚无视了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给众人解释道,“今天一早下了场暴雨,雨停了之后就天就立马大太阳了都还记得吧?”
不等众人回答,朱愚继续说道,“从我们小队到镇上还要走上一段泥石路,如果是上午就出门的人自行车挡泥板内侧多少肯定都会沾上泥浆,这点大家都没意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朱愚见状,接着说道,“我检查了这里所有的自行车,其他三家的自行车挡泥板上都有明显的泥浆,而朱国庆家的自行车上是非常干净的,这足以证明朱国庆出门的时间很晚,晚到连泥巴都被晒干了。”
听到这,围观人群里不再有人替朱国庆辩解了。
朱愚缓步走到朱国庆面前,严肃地说道,“庆叔,从小到大您没少照顾我,从个人情感上我也不愿意相信您就是那小偷,可现有的证据都将疑点指向了您,让我不得不这么怀疑。”
“我没偷东西,我没偷东西......”朱国庆避开朱愚的目光,轻声说道。
见对方依旧不愿自己承认,朱愚无奈地叹了口气,“其他四家的东西都被你埋在自留地里了,是吧庆叔?”
朱国庆停止了呢喃,静静看着朱愚不说话,眼眶里似有泪水。
一旁的王翠花急了,对他又打又骂,“你这个没出息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朱国庆没有还手,任凭王翠花对自己打骂,在朱愚和生产队其他人眼里,朱国庆一直都是这样,老实、怯懦又怕老婆。
终于,忍无可忍的朱国庆将王翠花一把推翻在地,“你够了!你够了!小愚说得对!小愚说得对!东西都是我偷得!”
朱国庆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嘶吼着。
“你为什么干这丢人的事啊!你让我和儿子以后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虽然被推倒在地,王翠花对朱国庆说话的口吻依旧强势。
“对!我窝囊!我没用!我连给我爹妈修新坟的钱我都拿不出来!我是个跪下求自己老婆也要不来1000块的窝囊废!”
“......我又没把钱花了!这钱不还是存着给你们朱家娶媳妇的吗!”
朱国庆的作案动机令人唏嘘。
他是家里的长子,父母在他18岁那年双双病故,之后他辛辛苦苦将3个弟弟妹妹拉扯大,又为了他们的婚事劳心劳力,自己反而成了兄弟姊妹里最晚结婚的那个。
前几天,几个弟妹提出要给爹妈重新修坟立碑,朱国庆跟妻子商量支取1000块钱,可谁知妻子不但一分不给还对他破口大骂。
他将妻子为难自己的事告诉几个弟妹,不仅没得到安慰反而还被一通数落。
一时想不通的他钻了牛角尖,趁着今天隔壁邻居都不在家干出了这档子事。
......
眼看朱国庆被铐上警车,围观的众人也是不免一阵唏嘘,气氛一时间压抑到可怕。
将朱国庆押上车后,杨浩去而复返。
“你想问我什么?”见杨浩欲言又止的样子,朱愚主动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朱国庆把赃物藏在自留地里的?”杨浩有些不好意地问道。
“他的鞋子上有泥浆,自行车上没有鞋子上却有,你说他去哪里了?”
杨浩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突然站得笔直,认真朝朱愚敬了个礼,“谢谢你朱警官,今天这个案子让我学到了很多,我杨浩算是服了!”
朱愚立正朝他回敬了个礼,“把案办好,你以为只是工作的事,对当事人来说可能比天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