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祖父平静的话语,那话语中蕴含的重量让李玄头皮发麻。
‘是时候,让这个世界,回忆起被世界树支配的平静了。’
这句话,每个字都灼烫着他的灵魂。
他呆愣愣地看着祖父。
那个枯槁的身影,在这一刻,已经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就是王座本身。
李中戬没有再看自己的孙子,也没有再看一旁早已因敬畏而垂下头颅的钱伯力。
他缓缓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指向书房角落里一张不起眼的矮桌。
“小玄,把那部电话,拿过来。”
李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部造型古朴的电话,静静地躺在底座上。它的线条简单,却透着一股厚重感。
他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部沉重的电话连同底座一起捧起,送到了祖父的轮椅旁。
“伯力,”李中戬的目光落在电话上,对钱伯力说道,“你来拨号。”
“是,少爷。”
钱伯力上前一步,他伸出的手,竟然有了一丝颤抖。
要知道,这部电话,他只在几十年前,主人李嘉泽还在的时候见过一次。
它是通过世界树在全球铺设的海底光缆,直接连接着这个世界上,极少数几个拥有神之血脉的节点。
它的每一次响起,都意味着世界秩序的剧变。
钱伯力深吸一口气,然后无比郑重地,伸出手指,按下了第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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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国,东海岸,国会山。
一场反垄断听证会正在此地进行,举世瞩目。
听证会的主角,是全球最大投资银行克里斯蒂安财团的董事长约翰·克里斯蒂安。他被誉为华尔街新王,是金融界的巨鳄。
此刻,这位男人年约四十,金发碧眼,身材高大。他的气质自信,富有侵略性,正以一己之力,对抗着整个反垄断委员会的诘难。
“默克尔议员,”约翰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您指控我的公司操控市场,这个罪名,恕我不能接受。是市场的自由选择了我们,而不是我们去操控市场。或许您应该反思,为何那些企业,宁愿接受我苛刻的条件,也不愿与您所代表的传统合作?”
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每个字都带着压迫力。他对面的默克尔议员以强硬着称,此刻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气得脸色阵红阵白。
整个听证会,都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展开雄辩时,一位助手突然冲了进来。他脸色苍白,完全不顾现场秩序,将一部黑色的卫星电话,递到了约翰的面前。
“约翰先生......您的电话,是......是那个号码!”助手的声音都在发抖。
默克尔议员立刻抓住机会,厉声呵斥道:“这里是国会听证会!不是你的私人办公室!有什么电话,比我们整个国家的金融安全更重要?”
约翰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正想让助手滚出去。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部电话的屏幕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屏幕上,没有号码,没有名字。
只有一个小小的叶子徽章,似由无数星辰组成,散发着微光。那是世界树的徽章。
‘他......竟然亲自联系我了?’约翰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属于华尔街之王的傲慢与侵略性,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恭敬与谦卑。
他完全无视了还在咆哮的默克尔议员,也无视了现场所有错愕的目光和疯狂闪烁的闪光灯。
他站起身,对着电话,微微躬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他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开口,其中充满了敬畏:“叔公,我是约翰。”
是的,叔公。
因为,那位拨打电话的老人,是他血缘上的族长。而那位老人所侍奉的先祖,更是他这条血脉的源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因虚弱而显得有些轻微,却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是纽约的约翰吗?”
“放下你手里的国会听证会,准备飞机。”
“你先祖的墓,被人平了。”
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落在约翰的耳中,让他脑中轰鸣,天旋地转。
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先祖的墓......被人平了?
那个赐予他血脉与如今一切的男人,那个只存在于家族最高秘闻中的存在,他最后的安息之地,竟然被蝼蚁惊扰了?
一股怒火从他心底轰然烧起,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我明白了。”
他对着电话回答,声音无比平静,却压抑着滔天怒火。
挂断电话。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自信,只剩下一片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约翰·克里斯蒂安先生!你这是藐视国会!”默克尔议员还在愤怒地咆哮。
约翰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只是径直走向会场出口。在与默克尔议员擦肩而过时,他用极轻的声音冷冷说道,那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抱歉,议员先生。”
“我有一个......”
“比贵国国家利益,更重要的家族会议,需要参加。”
说完,他不顾身后传来的哗然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听证会大厅。
留下的,是彻底陷入混乱的国会山,和无数因这惊天变故而失语的媒体记者。
华尔街之王,在听证会上,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走了?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