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军区取草帽子啊!”
林猴子又点上了他的旱烟,“我们的目的地是农场!”
“农场跟军区不是一条路?”
黄书瑶铺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刚才都没给司机交代一下路线,他不会直接把我们拉回军区吧!”
“不用说,送物资的车要去农场中转,他们也要去那里过夜。”
林猴子闭上了眼睛,一天一夜没有睡,他都有点困了。
“那就放心了,这么大的雪,夜间开车还怪危险的。”
林深海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靠着,“媳妇,你不睡一会儿吗?”
“睡啥睡,虎妞的两个眼睛瞪得像汤圆一样。
她现在能坐,万一再解锁一个爬的新技能,吓死你。”
黄书瑶的眼睛也用牙签撑,眼皮子都在打架,但不敢睡啊!
林深海一把把她拽到身边,“靠一会儿,有筵席和苍大哥在,怕个啥!”
苍大虎跟着附和,“小嫂子,你们睡吧!
我虽然不会带孩子,但保证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小家伙哭了,我喊你们!”
林筵席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妈妈,放心啦!
交给我和小毛,保证把妹妹带的明明白白的。”
“儿子,你这样说,我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黄书瑶眼里闪过惊恐,“儿砸,你们不能玩妹妹,这大雪天,肚子里灌上风,会生病的。”
林筵席眼里闪过遗憾,伸出三根手指。
“我保证不玩,安心睡吧!”
黄书瑶勉强放心那么一丢丢,但随即又想到儿子是假小孩,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不到一分钟,车斗里就传来,三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他们这是怎么了?”
苍大虎瞪圆了眼睛,“搁这儿表演杂技?”
林筵席轻轻摇头,“妈妈她们舍不得,奶奶和外婆,一直在聊天,昨天晚上没有睡。”
苍大虎眼里闪过了然,“那我们还是不要说话了,等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林筵席重重的点头,四肢张开了跟虎妞躺成一排。
双眼无神的看着车顶,实际是在跟小毛聊天。
车子在晚上10点到了农场,这边的天也才刚刚黑,睡饱了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伸了一个懒腰。
“爸,我们走的时候,还坐这个车吗?”
“赶不上,接一个人走,手续还繁琐得很。
这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收拾下车吧!”
说话间,林猴子的被子都叠好了。
“大虎,你明天跟着货车走,去忙自己的事,我们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苍大虎是一个听话的兵,更是一个有眼力劲的兵。
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轻轻的点头,帮忙搬行李的手都没有顿一下。
有了司机的引荐,他们很顺利就见到了农场主任。
林深海塞了两包烟,说明来意后,主任没有过多的为难,直接让工作人员给他们带路。
当一家三代人看着矮趴趴的牛棚时,心里五味杂陈。
林深海轻轻的敲了一下漏风的门。
里面就传来,林深远惊恐的声音,“谁!”
“是我,你五哥!”
林深海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门一下就打开了,林深远“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呜呜,五哥,你终于来了,爷爷快不行了。”
林深海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仔细打量着,这个跟他交换命运的堂弟。
黑了,也瘦了,脊梁也弯了,才几个月,仿佛就像老了10岁一样。
他心里感叹良多,“傻,明明可以抽身的,为啥要来受这罪?”
林深远的眼泪,像屋檐上的流水一样,哗哗往下流。
“我想陪着娘!”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把门让开。”
林猴子提着一个硕大的箱子,撞开两人。
林深远眼里闪过惊喜,“爹,你也来了?”
林猴子没纠正他的称呼,“帮忙搬东西,站着干啥!”
“好!”
林深远一脸雀跃的帮忙。
这时姚氏也拿着煤油灯出来了,她的变化很大,变得沉默寡言了。
眼里没有以前的得意和高高在上,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踮着小脚,走路一颠一颠的,说话的声音也变温和不少。
“老五,来了?”
“娘!”
林深海喊了20多年的娘,压根就没有想过改口。
反正以后见一面比登天还难,别去在意那些细节。
要说错,跟林家人比起来,姚氏挣嘴里那点吃的,真算不上大错。
作为母亲给自己的亲儿子吃好点,无可厚非。
“哎!”
姚氏眼睛闪了闪,明显情绪比刚才要高一点了。
“快进屋,黄氏你抱着孩子,到炕上去,别感冒了!”
“好!”
黄书瑶也脆生生的回道。
这人经历了大起大落,变化是真大。
她当了姚氏7年的儿媳妇,都没得到一句关心的话。
这一朝进农场,姚氏懂事了,还怪不习惯的。
几人就这么自然的来到屋子里,地广人稀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即便是最差的牛棚也宽敞得很,如此多的行李和人站进来,也一点不拥挤。
林深海把炕上的林爷爷扶起来,用枕头靠在墙边。
“值得吗?”
“咳咳···”
林爷爷咳得满脸通红,“你都知道了?”
“嗯,替您不值!”
林深海挨着林爷爷坐下,“她不配!”
“哎,你不能这么说她。
不管什么原因,你这些年的生活过得也算优渥,她出了不少力气。”
林爷爷慈祥的拍了拍林深海的手,“爷爷的时日不多了,能再次见到你们很满足。”
“她给筵席下毒!”
林深海眼里闪过恨意,“用全村的性命威胁我们!”
“咳咳····”
林爷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哎····”
林深海杀人诛心,继续问道。
“你当初被带走的时候,对我们说那么多狠话。
就为了保护这样的人,值得吗?
你明明知道,你不做出一副恨我的样子,我是有能力救你的。
当初我以为她最无辜,还想给她养老。
结果没有过几天,筵席就中毒了。
爷爷,孙儿再问你一次,你舍出老命,救这样的人值得吗?”
“不值得!
她怎么敢,怎么敢伤害我林家男丁的命?”
林爷爷即便已经油尽灯枯,也还是他那旧思想,没有一丁点的改变。
后辈的男丁,就是他的命,他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