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猛地回神，才惊觉自己不仅情绪失控、龙角暴露，还撞破了此刻的尴尬场面。他迅速转回身，声音里带着几分艰涩的紧绷，低声道：
“抱歉。”
刻律德菈周身仍裹着浴场的白雾，水汽沾湿她的发梢，却没掩去冰蓝眼眸里的冷定。她未在意裸露的肩颈，只淡淡开口，语气带着君王对“过错”的绝对清醒：
“若道歉有用，世间便不会有因错走向败局的事。”
话音落时，她抬手拨开颊边湿发，目光掠过玄霄未收回的龙角，没添半分尴尬，只多了丝对失态的审视。
她抬手将垂落的湿发别到耳后，裸露的肩颈沾着细碎水珠。
声音依旧是惯有的冷清，却悄悄裹了丝不易捕捉的在意：
“最近总觉你情绪波动反常，是继承火种的缘故？”
玄霄抬手按了按额角，赤色龙角的光泽渐渐淡去，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茫然：
“不知道，我感觉应该不是。”
白雾缭绕中，刻律德菈的冰蓝眼眸微微一凝，目光掠过玄霄的动作。
不知何时，他的双手已背在身后，指尖似乎还在无意识地攥紧，像是在刻意藏着什么。她没立刻点破，只声音平淡地追问：
“既不是火种，那近来夜里频繁的气息紊乱，又是什么缘故？”
看着玄霄眼中翻涌的疑惑与惊讶，刻律德菈冰蓝眼眸里掠过一丝了然，白雾中她抬手擦了擦下颌的水珠，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你不会是错把左边的房间当成自己的了吧？忘了？阿格莱雅收拾了右边的房间让你住，我现在住的，是你之前的左屋。”
玄霄瞳孔微扩，愣在原地——他还真没留意过。近来每次回去都累得浑身发沉，和母亲匆匆聊几句，便昏昏沉沉上楼，随便找间房倒头就睡，竟没发现住处早已换了位置。
玄霄瞳孔骤然一缩，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猛地撞进脑海。刻律德菈望着他这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唇角竟难得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白雾中冰蓝眼眸亮了些：
“怎么才反应过来？真是迟钝。”
她指尖划过浴池边缘的水渍，语气恢复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的调侃:
“没错，你每次都先占了我的房间，我回来见你在我床上睡熟，便没叫醒你，一起睡了。”
刻律德菈抬单手打断他，指尖还沾着浴场的水珠，白雾中冰蓝眼眸透着律法半神独有的威压：
“别跟我提什么预定规定、世俗习俗——这些对我没用。”
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反驳的绝对权威:
“我本身就是律法权柄，无需遵守那些桎梏。”
稍顿，她目光扫过玄霄微怔的神色，补充的话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丝理所当然：
“况且，我们本就是夫妻，一起睡难道不是该有的样子？”
刻律德菈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臂上的水珠，冰蓝眼眸里没半分波澜：
“况且.....”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是惯有的冷淡，却多了丝直白的陈述:
“你该庆幸，我本就对儿女情长这类事没什么兴趣。”
玄霄愣了愣，像是抓住了反驳的话头，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
“那你干嘛非要挤到阿格莱雅的住处？在自己的宫殿里待着不好吗？”
刻律德菈抬手将湿发捋到耳后，冰蓝眼眸里没什么情绪起伏，语气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
“和你母亲多聊聊，多了解彼此，这有什么问题？”
她指尖在浴池边缘轻轻敲了敲，补充道:
“总好过一直隔着距离，连她喜欢什么、在意什么都不清楚。”
刻律德菈随口带过，语气里没什么起伏：
“就像你，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玄霄眉峰一皱，语气带着点不服气的反驳：
“你不问我，怎么就确定我不知道？”
刻律德菈连头都没扭，声音依旧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
“那我喜欢吃什么？”
玄霄几乎是下意识接话：
“沙拉。”
刻律德菈指尖顿在浴池边缘，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瓷砖上，过了两秒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那我最喜欢的颜色呢？”
玄霄几乎没有停顿，立刻接话回应：
“蓝色，或者说冰蓝色。”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你最喜欢的动物该是大地兽吧？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一直想找一只更大、更温顺的。”
刻律德菈没再纠结前话，话锋直接转回沙拉的话题，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连目光都没多停留：
“那你猜，我常吃的沙拉里，有时会放什么配料？”
玄霄语气笃定，没有半分迟疑：
“鱼。”
话音刚落，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至于你想要的那头更大更温顺的大地兽，我现在……未必做不到。”
刻律德菈抬手支着下巴，指尖还凝着未干的水珠，唇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哦？怎么做？总不能是让我直接骑上你吧？”
玩笑话里藏着毫不掩饰的试探，眼神却掠过玄霄身后，没漏过那丝细微的动静。
玄霄骤然一怔，下意识回头——果不其然，一条红黑纹路交错、外沿裹着岩石般厚重铠鳞的龙尾，正贴着地面慢悠悠扫动，尾尖的鳞片还泛着冷硬的光泽，连摆动的幅度都透着几分藏不住的慌乱。
玄霄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妥协：
“没想到连这个也藏不住了。”
刻律德菈的目光落在他扫动的龙尾上，冰蓝眼眸里没什么情绪起伏，语气依旧是惯有的平淡：
“你这情形算什么？继承火种罢了，怎会连种族都一并改变？”
玄霄早忘了刻律德菈未着寸缕，只捂着脸茫然道：
“我真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刻律德菈语气平淡，直白追问：
“那你现在算人，还是大地兽？”
玄霄放下手，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当然是人。”
话音刚落，身后的龙尾便狠狠在地板上抽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刻律德菈目光扫过玄霄，冰蓝眼眸里没什么波澜，却精准捕捉到细节：
“你头上的角，还有身后的龙尾，都淡了些。”
玄霄无奈点头，语气里带着点认命的坦然：
“我情绪一激动，它们就会冒出来。”
刻律德菈目光在玄霄四周扫过，没多言语，只缓缓将视线落回他身上，语气平淡：
“这些东西影响你最近的生活吗？”
玄霄摇摇头：
“倒没有，就是有些不适应——我控制不住这尾巴。”
玄霄说着，忍不住瞥了眼身后还在轻轻扫动的龙尾，语气里多了丝烦躁：
“它又重又长，还总喜欢乱晃，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刻律德菈指尖轻轻敲了敲身侧的池沿，冰蓝眼眸里没什么情绪，语气却带着点客观的判断：
“既是不受控的新变化，适应起来本就需要时间。”
刻律德菈指尖顿了顿，话锋转向另一件事，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在意：
“对了，你见到荒笛了吗？就是那头大地兽。上次跟你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过。”
玄霄愣了愣，随即摇摇头：
“这我倒是没注意。”
刻律德菈垂眸思索片刻，缓缓点头，语气又恢复了惯有的平淡：
“也罢，反正大地的火种不在它身上，关于它的事，倒也不必着急。”
玄霄望着还在轻轻扫动的龙尾，又瞥了眼不远处浴池里的刻律德菈，终是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局促：
“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刻律德菈指尖在水面轻点，漾开一圈涟漪，语气依旧平淡：
“随意，你要走便走。”
玄霄一听，没再多留，转身便快步离开，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浴池里的刻律德菈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只匆匆赶回了休息间。
玄霄刚踏进休息间，四只海豹便围了上来。
决战即将打响，对它们而言，只要能撑到最后、赢得属于海豹的愿望，就能了却一桩自己根本无力完成的心事——毕竟，海豹的能力终究有限，太多事单凭自己根本做不到。
玄霄弯腰抱起一动不动的磐斑豹，指尖轻轻顺了顺它的皮毛，语气放得柔和：
“不用着急，决战明天才开始。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想吃点什么？”
律纹豹眼皮掀了掀，短鳍轻轻扫过地面，声音没半分起伏，尾音却带着点海豹特有的调子：
“o((°w°=)o 小鱼干，够了。”
玄霄垂眸看着怀里的磐斑豹，眼神缓了缓，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吐槽：
“天天吃小鱼干，你们就不腻？我这天天去买，身上都快沾着散不去的鱼腥味了。”
律纹豹只淡淡掀了下眼皮，目光在玄霄身上平稳扫过，像在审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短鳍慢悠悠落回身侧：
“o((-w-=)o 胡说什么？豹不吃这些，吃什么？”
玄霄忍不住笑了笑，语气带着点提议的轻快：
“要不试试冰砂？换个口味也好。”
律纹豹只缓缓摇了摇短鳍，目光依旧平静无波，连语气都没丝毫起伏：
“o((-w-=)o 那是什么？豹不吃。”
玄霄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心将怀里的磐斑豹放到一旁的游泳圈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皮毛：
“那行吧，我出去买了，你们在这儿好好待着，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