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扶着乐善的马车刚停在杨府门口,管家已笑着迎上来:“郎君,夫人,老爷和老夫人在正厅候着您二位呢。”
乐善闻言微微颔首,杨羡在路上就派了人回府报信,此刻见公婆特意等候,脸上依旧是从容浅笑。
杨羡小心护着乐善下车,指尖虚扶在她腰侧,避开过分亲昵却又确保她稳妥。
两人走进正厅时,杨母正坐在上首,往日里总带着几分冷淡的眉眼,此刻竟笑得分外舒展,眼角细纹都染上暖意。
杨父坐在一旁,虽还捧着书卷,目光却从书页上抬起来,落在乐善身上时,往日里疏离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柔和。
杨家就杨羡一个独子,他盼孙许久,只是素来不显露罢了。
“可算回来了。” 杨母没等两人行礼,便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急切,“路上可还安稳?羡儿说你闻不得荤腥,方才在柴府可有不适?快坐下歇着。”
她说着便朝丫鬟递了个眼色,让丫鬟上前引着乐善入座,目光紧紧落在乐善身上,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杨羡先跟着丫鬟的动作,轻轻扶了乐善一把,待她坐稳了,才转向父母回话:“母亲放心,路上走得慢,没让她累着。
柴府那边备了清淡的粥品,她喝了些,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一旁的杨父也放下书卷,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难得接话:“既如此,往后府里厨房就多备些清淡菜式,安胎的汤羹每日换着样做,你有什么想吃的,不用拘着,直接跟管家说便是。”
乐善听了,也没刻意起身行那规整的礼,微微欠了欠身:“多谢父亲、母亲挂怀。我身子真没事,就是孕早期娇气些,闻不得重油气。
方才在柴府歇了会儿,早缓过来了,往后也不用特意为我改太多,厨房多费心便是。”
她本就不是那类端着架子、讲究步步周全的性子,往日在杨府便不刻意装端正,此刻面对公婆的热络,更没半分刻意拿捏的模样。
就在这时,杨珠娘从厅外晃进来,见乐善被众人围着关心。
当即撇了撇嘴,语气尖刻地讽刺:“哟,这刚怀了孕,架子倒是越发大了,连走路都要专人扶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怀的是金疙瘩呢。”
她说着,目光直直落在乐善身上,满是不屑。
杨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打断她:“珠娘!住口!羡儿媳妇如今怀着孕呢!
胎气最是不稳,你说这些浑话惹她不快,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
她往日里虽疼这个女儿,却也分得轻重,“再敢胡说,就回你自己院里待着,别在这儿惹人生气!”
杨珠娘没想到母亲会这般维护乐善,气得脸颊涨红,狠狠瞪了乐善一眼,却不敢再顶嘴,转身噔噔噔跑了出去。
杨母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乐善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被惯坏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乐善淡淡笑了笑:“母亲不必在意,二姐性子直,我不往心里去。”
她神色依旧从容,仿佛杨珠娘的讽刺并未影响她半分。
她本就不在意这些虚礼,杨珠娘的话自然也伤不到她,她如今满心都是腹中的孩子,哪有心思计较这些小事。
隔了几日,宫里的淑妃派人送了东西来。内侍提着食盒和锦盒走进正厅,笑着回话:“郎君,夫人,淑妃娘娘听说夫人有孕。
特意让奴才送些安胎药材和小物件来,娘娘说,这是她的第一个侄儿,万分疼惜着呢。”
乐善起身谢恩,接过锦盒打开,软绸肚兜绣着虎头图案,精致又讨喜。
她轻轻抚摸着锁身,眼底的温柔更甚,许是怀了身孕,往日里的从容中多了份为人母的沉静,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柔和。
杨母凑过来瞧着锦盒,笑得合不拢嘴:“淑妃娘娘有心了,这图案多精致,咱们的孙儿往后定有福气。”
杨父也点了点头,对内侍道:“有劳公公跑一趟,还请替我们多谢淑妃娘娘。”
内侍退下后,杨母又叮嘱乐善:“往后你就在院里安心养胎,不用管府里的事,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直接跟嬷嬷说,别委屈了自己和孩子。”
乐善笑着应下,靠在杨羡身边,让她心里满是暖意。可这份暖意里,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愁绪。
她悄悄抬眼望了望窗外,想起方才闻着内侍带来的药材味都忍不住泛酸水,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这孕吐若是一直这般折腾,往后的日子,怕是还要多费些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