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脖子一股重力袭来，宿卿辰单手掐在五爷的颈间，力气不算大，却也让对方面露难色。
“我要杀你，须臾便可，你不过是一个亡国奴，也配这样跟我说话！”
“那你…动手啊。”被扼住咽喉的五爷，面容逐渐失去血色，却没有半分挣扎，“还愣着干什么？杀了我，你就没…没有后顾之忧了。”
宿卿辰眼底闪着猩红的血色，放在脖颈的手，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起了青筋。
“砰”的一声，他猛地抽出手，将五爷重重的摔在漆黑坚硬的地面。
“滚！”
他闷声道，胸口堵着一团撒不出的火苗，“赌注已下，在没有分出胜算之前，留你一条烂命。”
“咳咳咳…”五爷狂咳起来，喉管里压着一股血腥气，他喘着气，艰难地从地面起身，“那就多谢…二爷的不杀之恩了。”
潜野一行人到达巡抚大门外，远远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这是姜王陛下给你们的灾粮，”只见闻人景立在人群中央，周围的守卫举着兵刃，将闹事的百姓堵在外围，“你们一个个不感谢皇恩就算了，白送给你们都不要，饭你们不吃，命也不想要了？”
这时，拦截在外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同闻人景争执起来。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当好人。”一个年轻小伙扯着嗓门说：“还白送，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们收了我们储备的粮食，反倒在这里假惺惺说什么给我们送的灾粮。”
“呸！”他一口唾沫星子喷向闻人景，逼的他连连后退。
“有本事把从我们这里收取的粮食还给大家，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你…”闻人景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你胡说八道！这灾粮都是姜王心系你们焉南百姓，从国库当中给大家送来的补给，何曾收取过你们手中的粮食了？”
人群中又有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今年大雪连下数日，日子本就难挨。可你们这群贪官，明面上说是来慰民，暗地里却派兵收取我们好不容易攒下的余粮，你这狗官，敢做不敢认。”
“就是就是，”大伙齐齐附议：“狗官！就知道欺压我们这些老百姓。”
他们嘴里骂着，手上也没空着，拿着烂在地里的菜叶，使劲地砸向闻人景这处。
“呸呸呸…”闻人景被一股烂臭味熏得呛人，“一群乡野村夫，蛮横无理！动嘴不够，还敢对朝廷命官大打出手，来人！”
见他要动军法，在场的百姓猛地一震。
“大伙都看看！”有人说：“狗官要露出老虎尾巴了，被我们说的火冒三丈，开始拿军法压咱们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朝着闻人景扔菜叶，有的还拿着田里的冻土扔了出去。
闻人景受够了，他下令道：“来人！把他们都拿下！”
“慢着。”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几个面生的男子露在人群中。
“王爷，”闻人景像个告状的孩子似的，“你快听听，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话，我们冒着风雪千辛万苦行至焉南，为的就是早日把灾粮送在他们手上，可你看，他们倒好，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说什么说我们敛了他们的余粮，这不胡扯吗。”
“狗官！”又有人开始破骂起来，“把粮食还给我们，你们这群狗官！打老百姓的主意，你们不配做人，你们就是畜牲！”
”王爷，你听听，”闻人景两手一摊，说的无奈，“同他们讲不通道理，要不是这些守卫拦着，今日我就命丧在此了，我不动用军法，他们就要反了天了。”
潜野等人都立在人群中央，他挥了挥手，撤去了拦截的守卫。
“王爷使不得，使不得，”闻人景连忙上前阻拦，“王爷撤了守卫，就不怕他们跟个饿狼似的扑过来。”他说着一个后退，躲在一行人的中间，乖乖的站着。
“方才大伙说。”潜野向前迈了一步，可能是自身带着威压，守卫撤走后，没有一个人冲上来，“有人敛了你们的余粮，那人是谁，你们说出来，本王定严惩不贷。”
有人开口道：“我们要是知道是谁，早就上门讨债去了。”
又有人接道：“就是你们这群官兵！欺压老百姓的狗官。”
“大家先冷静一下，”潜野抬手解下颈前的结扣，将身后的披风取了下来，交给了一旁的守卫。
“如大伙所言，我们敛了你们手里的余粮，于你们而言，我们所有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大家对我们恨之入骨，坏事都做了，又何必在此装好人给大家看，倘若我们当真如你们所说，对老百姓不闻不顾，又何必浪费时间押送灾粮到此。”
人群安静下来。
他继续说，“百姓以食为天，敛了百姓的粮，等于要了大家的命，既然我们连大伙的命都可以不顾，为何不直接下令将大家就地处置，何须在此打唇舌之战。”
“本王想，这其中定有误会，有人故意冒充朝廷官员，派兵收取大家手里的粮食，目的就是想引起大家对我们的不满。”
“误会？”一个小伙站出来说：“可笑，能有什么误会，焉南现在已经是你们的地盘，除了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谁敢下令官兵收取百姓的东西！”
“这位小兄弟，”吕纪尧迈出一步，“话可别说早了，如今这里的确是归我们所有，可这里曾经是窦国的府地，如今窦国破败，有不少窦氏余孽混迹其中，难免存在有心之人故意做出伤害老百姓的事情，再以此嫁祸栽赃给我们，就是为了激起民愤，给他们自己出一口恶气。”
“口说无凭！”那小伙说，“你说不是你们做的，可有证据？”
“那你说是我们做的，又有什么证据？”吕纪尧反驳道，“不能因为说是官兵收了你们的东西，就是我们下的令吧，我想，乔装成士兵上门收取你们余粮的这件事，不难做。”
那小伙左右看了看，沉思起来。
“我知道大家的余粮在什么地方。”潜野忽而说。
“这位大人，”那小伙又张口道：“你方才不是说你们没有收取大家的余粮吗，你又怎么知道余粮在什么地方？”
潜野转身抬头望了望巡抚的大门。
“大家放心，本王一定会将你们的余粮还给大家，分毫不少的全部交到各自的手中，这些粮食都是诸位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如今遭遇雪灾，家中没有余粮，我知道大伙过得不容易。”
“你们放心，本王一定找出那人，给大家一个交代，不过，这朝廷的赈灾粮，是姜王陛下给大家的补给，”他的余光停在人群中几个小孩的身上，又道：“坏人要抓，可日子也得照过，不吃饱饭，怎么抓坏人呢？”
突然，一个小孩的声音微弱的在人群中响起，“爹，娘，我好饿啊，我想吃饭。”
“来人。”潜野吩咐说，“把粮车运来，这里的粮食每人三十斗，不论家中几口人，有多少人就分得多少粮食，饿着自己总不能饿着孩子吧，先不管这些余粮是谁收的，现在有吃的摆在大家面前，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对付恶人，还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
“你当真可以找到那些余粮？”有人问。
“当然。”潜野信誓旦旦的说：“本王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守卫拿着麻袋，每个麻袋各装二十斗粮食，分发给了在场的每一位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