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大人。”潜野忽而开口,语气有些严肃的说:“刚才你不说你人手众多,可以到山上收集枯木,方才还信誓旦旦,怎么一说到挖渠垄沟,就变卦了呢。”
“我…”他看不惯和一个窦国余孽坐在一个房间内,还对他指手画脚,用他的人去替一个窦国人做事。
“你是兵部掌事。”潜野正声的说,“本王带兵在西北征战多年,手握兵权,你一个兵部,本王还是有这个能耐调派的。”
闻人景哑口无言。
潜野:“春种马上到了,冻土的事耽误不得,诸位大人回去后可以好好想想解决的办法,若有人想出了两全其美之策,本王定会在姜王面前如实相告,到时候必定重重有赏。”
“诸位大人请便,本王就不送了。”
闻人景率先离开,葛萧紧随其后,李玉忠也跟着一块儿走了。
八个人走了三个,剩下五个人留在房内。
“这个闻人景。”苏昀两手抱在胸前,说的嫌弃:“正事没做几件,嘴上功夫倒是厉害,十句有九句都是废话,当初他进六部,到底是谁准许的?”
他偏头看了一眼吕纪尧:“我没记错的话,六部司职的拟定,是你们督察院的人在管。”
他打着怀疑的目光继续说:“吕大人,这闻人景在朝中,不会是有人给他撑腰吧?”
“我不知道啊。”吕纪尧一脸无辜的说,“六部的人,虽然是我们督察院拟的名列,可最初选拔人员的差事,可是你们中书省的人在打理,谁知道他背后撑腰的人是谁。”
“唉~罢了。”苏昀叹了口气说,“这世上啊,有些人没读过书,也识不得字,可人家就是有做官的运气,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闻人景能掌管兵部,想来是与他这个人无学无识有关,毕竟,读书人可不好与兵家打交道,不然就成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外面放晴了,几人移步至城中,有不少铺子开门做起了买卖,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这次押送的灾粮,”潜野走在最前面,询问道:“还剩多少没有发放出去?”
走在他身边的奎槡说:“回王爷,灾粮每三日进行一次发放,加上今日一共分发了三次,按照如今所剩的粮食来看,最多再分发两次,便可将这次押送的灾粮全数分完。”
“两次?”潜野说,“还有不到七天时间,七日之内,务必要找出那些余粮,地下的暗河可找到了?”
奎槡摇头说:“还没,积雪过厚不易查探,这几日雪化了不少,属下已经在派人找了。”
“要快,多派些人手。”
“是。”
潜野停下脚,转身面向司徒恭:“司徒大人,冻土的事,以你之见,前两个方法可有应变之策?”
“这…”
“谁?谁在后面?出来!”奎槡大步朝后走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巷口拽了个人过来,“你是谁?鬼鬼祟祟跟在后面想干什么?”
“我…”那人正是杨林,“我没有跟,这条路又不是你们的,准你走还不准我走了。”
“是你?”潜野也认得他,“你有事?”他低眸看见了对方手中拿着的箩筐,“你手里拿的什么?”
杨林将箩筐放在潜野脚边,“这是给你的。”
“放肆!”奎槡训斥地说:“有你这么跟王爷说话的吗。”
潜野目怒的看了奎槡一眼,又转向杨林说:“这里面装的什么?”
箩筐上面盖了一层布,杨林掀开了布条,“回王爷的话,这是木炭,这几天化雪了,这化雪可比下雪的时候冷得多,这些木炭是给王爷和诸位大人送来的。”
“王爷。”他眼睛里带着一丝期许:“你当真能找到那些余粮?”
这世间要说谁的心思最纯善,当属人间的百姓。
“会的。”潜野说的真挚,语气里皆是胜券在握的决意,他蹲下身,抬手在木炭上摸了两下,他眼睛忽然一亮,道:“这些木炭你是在哪里取来的?”
“山…山上啊。”
“山上?”潜野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山上那么厚的雪,这些木炭居然没有淋湿半点。”
“埋在地底下的。”杨林说:“用木桩挡着,雪淋不着。”
潜野追问:“你说的…可是炭窑?”
“没错,就是炭窑,窑里不仅滴水不沾,还暖和的很。”
潜野猛到起身,眉宇间是难掩的喜悦之色:“有了,积肥一事,有办法解决了。”
司徒恭会出了潜野的意思,道:“王爷的意思,是想把那些阴湿的朽木放于窑中,以热气余温将其干置。”
“不错。”
“嗯。”司徒恭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方法,就是不知道这窑里的空间能容纳多少湿木了。”
杨林这时说:“山上的炭窑不多,每一个炭窑大小也都不一样。”
“无妨,”潜野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日下午,他们便去了山上。
与焉南接壤的府地,名曰淮州。
若要去往淮州,所要经过的必经之路,便是焉南。
五爷从肆煞门离开后,便启程赶往淮州,宿卿辰掐着他脖子的那一刻仿佛还历历在目,虽未直接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本就体弱的身子遭了重击一般,虚弱的厉害。
“侯爷,小心!”他身边跟着一位随侍,名唤沈止。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五爷声音有些虚弱的问。
沈止看了看前面的路,又抬头看了四周,答道:“到焉南了,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淮州了,侯爷你再忍一忍,等一会儿去了城中找一家客栈,我为你寻一个大夫,好好为侯爷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