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中后的第一个期中考试如同一座隐约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各科老师不约而同地加大了作业量和难度,周末的试卷和练习册厚度惊人,单打独斗显得效率低下且格外煎熬。
周五放学时,米小圈正对着物理练习册上一道复杂的电路分析题发愁,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快要阵亡一半。他习惯性地想向前排求助,却见李黎也在整理着厚厚一沓数学卷子,眉头微蹙。
“那个……”米小圈犹豫着开口,“周末作业……有点多啊。”
李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摞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平静地提议:“明天下午,图书馆?”
不是疑问句,而是带着确认意味的陈述句。
米小圈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几点?”
“一点半,老位置。”
所谓的“老位置”,是市图书馆三楼一个靠窗的安静角落,有两张相对独立的书桌,他们初中时就常在那里自习。
周六下午,秋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米小圈提前十分钟到达,选好了位置,将沉甸甸的书包放下。一点半整,李黎准时出现,依旧是那副清爽利落的样子,手里只拿着一个装着必备文具和少量资料的文件夹——她总是能最精准地判断需要带什么。
没有多余的寒暄,两人各自坐下,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一时间,周围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合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构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宁静。
米小圈主攻他的物理和化学。遇到棘手的题目时,他会先在草稿纸上演算很久,实在没有思路,才会用笔帽轻轻敲一下桌子,作为求助的信号。
李黎闻声抬起头,他会将练习册推过去,指着卡住的地方。
李黎从不直接给出答案。她会拿起自己的草稿纸,一边画图一边分析:“你看,这里的关键是判断清楚电流的流向,把这个可变电阻看作一个整体……”她的思路清晰,语言简洁,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米小圈思维上的盲点。
几次之后,米小圈发现自己提问的频率渐渐降低了。不是问题变少了,而是他似乎在潜移默化中,开始模仿她的思维方式,尝试着自己去拆解题目,寻找那个最关键的“受力点”或“反应原理”。
当李黎被一道数学压轴题困住,无意识地用笔轻点着下巴思考时,米小圈也鼓起勇气,凑过去看了看题目。
“这里……是不是可以尝试用构造法?”他不太确定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假设这个辅助函数……”
李黎愣了一下,顺着他的思路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几分钟后,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嗯,这个方向可以。”
一句简单的肯定,让米小圈心里像炸开了一小朵烟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他不再仅仅是被帮助者,也开始能够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思路了。这种共同攻克难关的感觉,比独自苦思冥想畅快得多。
时间在专注中飞速流逝。阳光慢慢变得倾斜,颜色也从明亮的白色转为温暖的金黄。米小圈做完最后一张化学卷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感觉大脑虽然疲惫,却异常充实。
李黎也合上了笔帽,将整理好的试卷收进文件夹。
“差不多了。”她说。
“嗯,”米小圈点点头,看着面前被消灭掉大半的“作业山”,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效率真高。”
比起一个人在家可能出现的拖延、走神和效率低下,这种并肩作战的“刷题局”仿佛给彼此都加了一个高效buff。不仅仅是知识的巩固,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相互支撑。
他们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图书馆。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学习的疲惫。
“下周末,”米小圈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忍不住开口,“如果作业还这么多……还来这里?”
李黎侧过头,晚霞的余晖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落入了细碎的金子。她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简单的约定,却让米小圈对下一个周末,甚至对接下来充满挑战的高中生活,都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这条攀登的路上,他有一个最好的同行者。而图书馆里那些安静的、共同奋斗的下午,将成为他们高中记忆里,踏实而明亮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