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笃玉和陶妈站在街口说话的这点功夫,那两个在将军府附近扮作小贩的“眼睛”也跟着她们来到了这条街上。
看到陶妈要拉凌笃玉进首饰铺,两人心里都暗自着急。
那“宝莲阁”所在的未央街是漠城最繁华的主街之一,巡逻的兵士不仅多街面又开阔,根本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但当他们看到凌笃玉竟然拒绝了去首饰铺反而指向了花鸟市场的方向时,两人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
卖木梳的汉子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一把根本没打算卖出去的木梳。
卖杂货的挑夫肩膀微微一动,挑子两头的货物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花鸟市场!
那里巷道狭窄,人流密集,正是下手的最佳地点。
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卖木梳的汉子随意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摊位稍稍挪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度,这是“目标改变路线,前往预定区域”的信号。
卖杂货的挑夫则挑起担子像寻常小贩一样,不紧不慢地朝着花鸟市场的方向晃悠过去。
同时,他藏在袖子里的一只手极其隐蔽地做了几个手势。
街角一个蹲在地上玩石子的半大孩子瞥见这一幕立刻爬起来,一溜烟地钻进了一条小巷。
更远处,一个靠在墙根打盹的乞丐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露出了半张被火烧毁的脸庞。
信息就像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在无形的网络中扩散开来。
所有潜伏在暗处接到老肖“格杀令”的线人都在这一刻被激活,开始向着花鸟市场汇聚。
陶妈虽然妥协了,但嘴里还是忍不住絮叨:
“姑娘啊,不是老奴说您,花鸟市场有什么好看的….”
凌笃玉只是默默听着,偶尔“嗯”一声,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她并非察觉到了具体的危险,而是一种长久处于险境中培养出的本能,让自己对任何陌生的环境都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觉。
自从下了马车,总有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始终黏在自己身上。
这难道是韩统领安排的保护?
还是……别的什么?
凌笃玉不敢确定。
车夫老张驾着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她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条去往花鸟市场的路上,好像太“热闹”了点。
但老张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马车控制在一个随时可以加速或者拦截的位置。
越靠近花鸟市场空气中的味道就越发复杂,人声也更加沸腾。
市场入口处更是摩肩接踵,人流如织。
陶妈紧紧拉着凌笃玉的手,生怕她被挤散了:
“哎哟喂,怎么这么多人!”
“姑娘抓紧我!这要是挤丢了可怎么是好!”
凌笃玉被陶妈拽着,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
这几个扮作普通逛市场的人都已就位。
他们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却凭借着长期的默契悄然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将凌笃玉,陶妈以及马车夫老张这三个在他们看来“毫无威胁”的目标,隐隐地围在了中央。
心里也在计算着:一共三个人。
一个啰嗦的老妈子,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车夫,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那个目标丫头…不过看她那纤细的身板,就算会两下子又能有多厉害?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这次聚集了能动用的所有人手,务求一击必中….瞬间格杀!
待事成之后趁乱遁入这拥挤的市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行。
现在只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动手!
谁也没有察觉到,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即将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市井之中血腥上演。
“姑娘你快看那盆菊花好大!开得真好!”
“咱们过去瞧瞧?”
陶妈忽然惊呼道。
凌笃玉却反手轻轻拉住了陶妈,将她往市场外面带。
“陶妈。”她的语速比平时稍快,“这里人实在太多了,气味也杂,我有点……闷得慌。”
陶妈被她带着往外走,有些不解:
“闷?这才刚进来呀姑娘!”
“是不是早上吃得不舒服了?”
“不是,”凌笃玉微微摇头,她的目光掠过几个眼神过于专注的“路人”,“就是觉得这里太吵杂了,怕挤着您。”
“咱们……换个清静点的地方吧?”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胸闷是借口,但担心年迈的陶妈在这混乱环境中万一动起手来被误伤却是真心的。
而且….这里是萧鼎管治下的漠城,若因她之故在这闹市之中爆发冲突伤及无辜百姓,她于心何安?
之后又该如何面对萧鼎?
陶妈虽然觉得可惜,但看凌笃玉脸色确实有些紧绷,只当她是真不喜这环境,便也顺着她:
“好好好,咱不逛了,不逛了!”
“这破地方确实吵得人脑仁疼!那咱们回马车上去?”
两人说着,已经退出了市场入口回到了相对宽敞些的街面上。
那股被紧盯的感觉也随着她们退出市场而减弱了些,但并未完全消失。
凌笃玉心思一转,不能回马车,那里目标太明显,而且老张车夫年纪也大了。
她需要一个更“合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