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知青点的木窗,在泥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温乐瑜缩在被窝里,听着院外传来的动静——是林薇正和谁吵架,嗓门亮得能掀翻屋顶。她裹紧薄被往床里挪了挪,指尖触到一片温热,吓得猛地睁眼,对上陆峥含笑的目光。
“醒了?”男人刚刮过胡子,下巴泛着青茬,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林薇在跟陆野抢扁担,说要去挑水就得她去,不然那混小子能把水桶都摔漏。”
温乐瑜眨了眨眼,才想起昨夜的事。她们俩确实嫁错了——本该嫁给沉稳哥哥陆峥的林薇,进了跳脱弟弟陆野的房;而她这个连杀鸡都怕的软性子,却被红盖头蒙错了人,成了陆峥的媳妇。
“我……我去看看。”她掀被要起,却被陆峥按住肩膀。他掌心温热,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她动弹不得。
“躺着,”陆峥把粥碗递到她手里,黑眸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林薇说你昨天看见老鼠吓哭了,今天腿还软着吧?她能搞定陆野。”
果然,院外很快传来陆野的哀嚎:“林薇你轻点!那是队里新买的扁担!断了要赔的!”紧接着是林薇中气十足的声音:“赔就赔!你昨天把乐瑜吓着了,这账还没跟你算呢!”
温乐瑜捧着粥碗,小口抿着。米粥熬得软糯,还卧了个溏心蛋,是她最爱吃的做法。她偷偷抬眼,见陆峥正往灶膛里添柴,军绿色的衬衫卷着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阳光落在他侧脸,把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这时,门帘被掀开,林薇扛着扁担进来,额角还带着汗,看见温乐瑜就嚷嚷:“乐瑜你看!搞定!今天挑水归我,陆野那混小子去铡草!”她把扁担往墙角一靠,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我刚才去大队部,听见王书记说,上面要从知青点选两个人去县里培训,学拖拉机驾驶,回来当农机手!”
温乐瑜眼睛亮了亮。她在现代学过开车,拖拉机虽不一样,原理总相通。可一想到要在人前操作机器,她又有点发怵——书里写她最后就是因为操作失误,被拖拉机碾伤了腿,落了终身残疾。
陆峥恰好端着空碗进来,听见这话,擦了擦手道:“我跟书记说了,给你报了名。”他见温乐瑜脸色发白,补充道,“别怕,我陪你去学。我在部队开过装甲车,拖拉机比那简单。”
林薇立刻拍桌:“那我也去!凭啥就乐瑜能学?陆野你给我过来,去跟书记说,把我的名字也加上!”
院外传来陆野的声音:“加就加!我媳妇要学,谁敢拦着?再说我哥都开口了,书记能不给面子?”
温乐瑜看着林薇风风火火冲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陆峥。男人正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水袋,低声道:“培训点有宿舍,我跟队里申请了,住你隔壁。夜里听见动静就喊我,别自己扛着。”
她捏着暖水袋,指尖传来暖意。这才想起,书里写陆峥是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救队友牺牲的,可现在他却为了陪她学拖拉机,推掉了回部队的调令。
“可是……你的任务……”
“任务哪有你重要。”陆峥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书里的结局不算数,以后你的日子,我照着过。”
正说着,陆野突然撞开门,手里举着两张报名表,兴奋地喊:“成了!书记说俩名额都给咱!林薇你可得好好学,别到时候把拖拉机开沟里去!”
林薇一把抢过报名表,瞪他:“要你管!乐瑜,咱明天就去县里,让他们见识见识,谁才是真正的‘农机能手’!”
温乐瑜看着林薇眼里的光,又看了看陆峥沉稳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早死”“残疾”的预言,在这热腾腾的烟火气里,正一点点碎成泡影。她咬了口糖心蛋,蛋黄流心,甜得恰到好处——原来错嫁的乌龙,竟成了命运最温柔的补偿。
傍晚收工时,陆峥牵着温乐瑜的手往回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小碎步踩着他的大脚印,一步都没差。路过晒谷场时,看见林薇正把陆野摁在草垛上“教育”,嘴里骂着“让你说我开沟里去”,拳头却没真往身上落。
“别怕,”陆峥低头看她,声音温柔,“学不会也没关系,我养你。”
温乐瑜抬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里,突然笑了。她想,或许穿书这趟,从来不是为了改写结局,而是为了让她明白——再苦的日子,只要身边有靠得住的人,就能过成蜜。
夜里,温乐瑜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林薇和陆野斗嘴的声音,还有陆峥在窗外劈柴的动静。月光透过窗纸,在墙上画着淡淡的影,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柔软而安宁。她摸了摸枕头下的拖拉机培训手册,突然期待起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