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剑尖还悬在半空,瞳孔骤缩,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那三具冰尸……动了。”
话音未落,冰层下的幽蓝光流猛地暴涨,如蛇群狂舞,瞬间将三具冰封尸体缠绕而起。尸体眼眶裂开,空洞中泛起幽光,指尖扣着冰面,一寸寸爬出。更诡异的是,它们的动作竟出奇一致,像是被同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
“别看它们的眼睛!”云逸尘低喝,断剑横在胸前,掌心血痕未干。他刚吞下的最后一粒丹药还在经脉里翻腾,温润的药力勉强压住撕裂般的痛楚,可此刻,那股寒意却顺着骨髓往上爬。
慕容雪倒退半步,袖中千机蛊躁动不安,八足颤抖,几乎要破囊而出。她咬牙:“这不像死人,倒像是……被人提着演傀儡戏。”
楚寒冷笑:“谁敢在咱们面前玩这套?”
他话刚出口,那三具尸体突然齐齐抬头,脖颈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动作整齐得令人头皮发麻。紧接着,它们同时抬手,指向冰层深处那道由光流汇聚而成的门户。
“它们在……带路?”慕容雪声音发紧。
云逸尘眯眼盯着那扇门。光流扭曲,门户轮廓若隐若现,像是由无数残魂拼凑而成。他颈间玉佩忽然一烫,蛊息剧烈跳动,竟与地底吟唱的旋律隐隐同步。他心头一震——这门,不是随便能进的。
“魂蚀之门。”他低声道,“进去的人,神识会被慢慢啃食,最后变成它们那样的‘引路尸’。”
楚寒冷笑:“那咱们就别进去,直接把门砸了。”
“砸不了。”云逸尘摇头,“这门是活的,你越强攻,它吸得越狠。刚才那三具尸体,怕就是硬闯的下场。”
慕容雪眯眼:“所以咱们得‘自愿’进去?”
“没错。”云逸尘抬手,断剑在臂上再划一道,“以血为引,骗它咱们是‘祭品’。”
楚寒皱眉:“你经脉还没好,再出血,怕是撑不到里面。”
“我不进去。”云逸尘把剑递给他,“你们两个,一个用剑鸣稳住频率,一个用蛊虫逆溯源头。我以血祭之法凝‘九曜定魂印’,把你们的神识拴在一起。”
慕容雪冷笑:“你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然呢?”云逸尘淡淡道,“你想当孤勇者,冲进去给它们添一道菜?”
楚寒差点笑出声,又硬生生憋住。他接过断剑,剑尖轻点地面,低声道:“行,听你的。但你要敢在后面耍花招,我回头就把你塞进冰棺当守门尸。”
云逸尘没理他,指尖蘸血,在空中缓缓画出九星连珠之形。鲜血离手不落,竟在半空凝成一道微光符印,正是《九曜真经》中的“定神印”。他咬牙催动,符印骤然炸开,化作三缕血丝,分别缠上楚寒手腕、慕容雪肩头,以及他自己心口。
“走!”他低喝。
三人同时踏入光流门户。
刹那间,天地翻转。云逸尘只觉神识被狠狠一扯,眼前景象骤变——他看见自己站在葬仙谷深处,父亲背影伫立在悬崖边,声音低沉如雷:“……棺中非死,乃封……”话未说完,画面崩碎。
他猛地清醒,却发现楚寒和慕容雪的身影在他视野中不断交错,时而重叠,时而分裂,分不清谁是谁。更糟的是,他体内传承之力开始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经脉再度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稳住!”他咬牙,强行压下反噬,“别信你看到的!听我的声音!”
楚寒剑鸣骤起,清越剑音如钟振耳,压下四周诡异低语。慕容雪咬破指尖,血珠滴入蛊囊,千机蛊缓缓爬出,八足轻颤,竟顺着光流逆溯而上。诡异的是,蛊虫体表浮现出几道金色纹路,形似云家古符。
“这蛊虫身上怎么会出现云家古符?这太奇怪了。” 慕容雪瞪眼。
“闭嘴,带路!”云逸尘喝道。
千机蛊缓缓前行,三人紧随其后。光流逐渐稀薄,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冰室赫然显现,四壁如镜,寒气凝而不散。室中央,一具通体幽蓝的冰棺静静矗立,棺身浮现金色裂纹,纹路竟与云逸尘颈间玉佩如出一辙。
“这棺……”楚寒眯眼,“像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云逸尘没答话。他刚踏进一步,体内传承之力猛然暴动,经脉如被刀割。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冷汗瞬间浸透衣襟。
“别硬撑。”慕容雪皱眉,“这地方不对劲,灵气都冻住了,你的功法在这儿等于自残。”
楚寒剑尖点地,剑身裂痕又深了一分。他低声道:“这棺里封的,怕不是东西,是‘存在’。”
云逸尘喘息着站起,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悬于冰棺基座之上。那里刻着一圈古老符文,纹路扭曲,透着森然禁意。
“九曜禁言咒。”他低声道,“残篇。”
慕容雪眯眼:“你认得?”
“在葬仙谷听过。”云逸尘咬牙,“谁要是乱念,就会被反噬成哑巴,永世不得开口。”
楚寒冷笑:“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该默哀三秒,悼念即将失声的自己?”
“不用。”云逸尘盯着符文,“这咒有破法——以古音诵念,辅以血祭。”
“谁念?”慕容雪问。
“我。”云逸尘抬手,指尖划过掌心,“你们一个画符,一个稳住气机。”
慕容雪没废话,立刻咬破指尖,在地面缓缓绘制解封符阵。楚寒剑尖轻颤,剑气凝成一道微光,模拟古音波动。云逸尘深吸一口气,以残魂记忆中的口诀,低声诵念。
符文开始发烫,血色渐显。
“持令者堕……”低语再度响起,这一次,清晰得如同贴耳呢喃。
云逸尘额头青筋暴起,强行维持诵念。就在符文即将爆裂的瞬间,冰棺寒气骤然外溢,凝成一道模糊人影手势——右手屈指,掌心朝上,似在传递某种手诀。
“这是……”楚寒瞳孔一缩。
云逸尘却心头一震。这手势,他曾在《九曜真经》残篇中见过,名为“引灵诀”,唯有血脉至亲方可传授。
他袖中玉佩突然发烫,蛊息与冰棺寒气共振,仿佛在回应什么。他猛地想起苏清绾续命丹中的那丝寒梅蛊息——原来不止她在找他,这冰宫,也在等他。
禁制松动,冰棺表面金纹微闪,裂纹缓缓延伸。
慕容雪收手,喘息道:“成了?”
云逸尘没答。他盯着那道模糊手势,指尖微微发颤。就在这时,冰棺内人影轮廓渐渐清晰——那是个男子,面容模糊,可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残环,形状竟与苏清绾所持玉佩完美契合。
“云苏同心……”他喃喃。
楚寒皱眉:“你说什么?”
云逸尘还未答,冰棺突然轻震,一股无形波动扩散而出。三人齐齐后退,楚寒剑身裂痕崩开,慕容雪蛊虫几近冻结,云逸尘更是喉头一甜,鲜血溢出嘴角。
那道模糊手势缓缓下落,似在指引,又似在警告。
云逸尘抬手抹去血迹,盯着冰棺,声音低沉:“这棺,不能开。”
这冰棺与自己玉佩的联系和模糊手势的指引虽透着诡异吸引力,但他从这冰棺散发的波动中感受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仿佛一旦开棺,将引发不可挽回的灾难,所以决定不能开。
“为什么?”慕容雪问。
“因为……”他刚开口,颈间玉佩猛然一烫,蛊息剧烈跳动,竟与冰棺共鸣至极致。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冰棺表面,金纹与玉佩纹路完全重合,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而那道模糊手势,正缓缓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