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乔丹坐在客队更衣室的角落里，像是一尊刚刚从地狱火海中捞出来的黑色雕塑。
周围的队友都在忙碌地整理装备，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内。就连一向大嘴巴的斯科蒂·皮蓬，此刻也老实得像只鹌鹑，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节奏。乔丹正在系鞋带，他的动作很慢，手指用力地拉扯着每一根鞋带，仿佛手里拽着的不是棉线，而是林枫的喉咙。
上一场比赛的绝杀，对于这个极度偏执的男人来说，不仅仅是一场失利，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被反绝杀了。在那个属于他的领域，在他投进了一个准绝杀之后，被那个中国人用更不可思议的方式给终结了。
这不可原谅。
乔丹抬起头，那双充血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那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是火山喷发前地壳深处的轰鸣。
“走吧。”
乔丹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桌面。
当芝加哥公牛队的球员跑出通道时，里奇菲尔德球馆瞬间被漫天的嘘声淹没。克利夫兰的球迷们正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G1的绝杀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无所不能，甚至觉得这轮系列赛已经没有悬念了。
但林枫没有这么乐观。
他站在中圈，看着缓缓走来的乔丹，眉头微微皱起。作为这个星球上最了解乔丹的人之一，林枫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丝危险的焦糊味。
“这家伙……要拼命了。”林枫低声自语。
比赛开始。
跳球阶段，公牛队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让卡特莱特去争球，而是全员迅速退防，摆出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骑士队进攻，林枫持球推进。他刚过半场，就发现皮蓬像是疯狗一样贴了上来。那种防守强度比上一场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真正的风暴，是在公牛队的进攻端爆发的。
乔丹在低位要球。
这不再是上一场那种尝试性的三分投射，也不是那种为了拉开空间的战术牵制。这是最原始、最纯粹、也最无解的杀人技。
他背身倚住林枫，那股从背部传来的力量大得惊人。林枫咬着牙顶住，试图不让他进入禁区。
乔丹突然向底线转身。
快！
快得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林枫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这一下依然慢了半拍。乔丹抹过防守，面对补防的加特林，没有任何躲闪，直接起跳！
“轰！”
一记势大力沉的单手劈扣！
加特林被撞得踉跄后退，而乔丹则挂在篮筐上，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视着全场。
没有怒吼，没有庆祝。他落地后直接转身回防，甚至没有看林枫一眼。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第一节比赛，变成了迈克尔·乔丹一个人的处刑现场。
他彻底放弃了那些花哨的传切配合，也放弃了菲尔·杰克逊引以为傲的三角进攻。他拿球就是干，每一次触球的终点都是篮筐。
中距离干拔，进。
突破拉杆上篮，进。
背身晃肩后仰，进。
制造犯规罚球，全进。
骑士队的防守并没有失位。林枫已经防到了极致，甚至麦克丹尼尔和埃利奥特也轮番上阵去消耗他。但今晚的乔丹，处于一种名为“神”的领域里。
那种状态下，篮筐在他眼里就像大海一样宽阔，防守者不过是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唰！”
随着乔丹在第一节结束前命中一记压哨的中投，比分定格在了32:20。
公牛队领先12分。
乔丹单节砍下18分。
“这还是人吗？”替补席上的马克·普莱斯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个走向板凳席的23号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林枫坐在板凳上，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这种强度的对抗让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老大，怎么办？”加特林凑过来，一脸的凝重，“那家伙疯了，根本拦不住。”
林枫喝了一口水，眼神却出奇地平静。
“让他打。”林枫淡淡地说道，“一个人是打不死一支球队的。我不信他能这样打满48分钟。”
但第二节的进程似乎在嘲笑林枫的判断。
乔丹只休息了两分钟就重新披挂上阵。他的手感不仅没有冷却，反而愈发滚烫。
面对骑士队的双人包夹，他在空中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折叠动作，从两个人的手臂缝隙中将球抛向篮筐。
球进，哨响。2+1。
整个上半场，里奇菲尔德球馆的球迷们从一开始的狂热，逐渐变得安静，最后甚至有些绝望。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穿着红色球衣的男人，用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把卫冕冠军的防线撕得粉碎。
当半场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大屏幕上的比分是65:50。
公牛队领先15分。
迈克尔·乔丹，半场22投15中，罚球5中5，狂砍35分！
这不仅仅是得分，这是一种宣示。他在告诉全世界，昨晚的那个绝杀只是一个意外，只要他想，他依然可以随时统治这个联盟。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乔治·卡尔手里捏着技术统计单，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看着那上面那个刺眼的“35”，感觉自己的战术体系像是个笑话。
“这就是你们的防守？”卡尔把统计单拍在桌子上，“让他一个人半场拿了35分？你们是在看戏吗？是不是还要给他搬个椅子让他坐着投？”
球员们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林枫坐在角落里，正在让理疗师给自己的膝盖做放松。他看着那个愤怒的老头子，突然开口了。
“教练，别骂了。”
林枫的声音不大，但却让整个更衣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迈克尔今晚确实不可阻挡。”林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这种状态下的乔丹，上帝来了也得挨两个巴掌再走。”
“但是……”林枫的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篮球终究是五个人的运动。他半场拿了35分，公牛队一共才得了65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除了他，其他人只拿了30分。”
林枫走到战术板前，拿起笔，在乔丹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不是，这家伙是真不要命啊。”林枫忍不住开启了吐槽模式，“半场35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干。他以为他是永动机吗？这种打法，体能消耗是双倍的。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
他看向队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他想当英雄，那我们就成全他。下半场，我们不跟他玩单挑了。”
“不玩单挑？”KJ愣了一下。
“对。”林枫点了点头，“我们玩群殴。进攻端，我要你们每个人都动起来，用传球把他们的防守跑散。防守端，给我上身体，上夹击，哪怕让他得分，也要让他每得一分都脱一层皮。”
林枫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加特林身上。
“克里斯，下半场你不用管篮板了。”林枫指着乔丹的名字，“只要他突进来，你就给我堵上去。让他知道，克利夫兰的禁区不是他的后花园。”
“明白！”加特林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好了，先生们。”林枫拍了拍手，“上半场是神的表演时间，下半场，该轮到凡人的反击了。”
“让他看看，什么叫团队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