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览园在陆尘“生态平衡”理念的指导下,自动化与自然种植相结合,运转得越发顺畅。世界树日渐参天,枝叶间开辟的“次元菜园”已能稳定产出一些对空间环境有特殊需求的稀有灵植。立体生态系统中,各层灵植相得益彰,能量循环良好,产量与品质俱佳。“五美”各司其职,相处也日渐融洽,虽然偶尔有些小醋意,但大体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将陆尘的生活照料得无微不至。
这一日,陆尘正蹲在“林下药圃”里,观察一种新培育的、能随着音乐节奏改变颜色的“霓裳幻光草”的光合效率,钱宝宝兴冲冲地跑来,手里挥舞着一张镶金嵌玉、散发着诱人食物香气的华丽请柬。
“师兄!大喜事!天大的喜事!”钱宝宝小脸兴奋得通红,“是‘饕餮阁’!修真界第一灵食圣地!阁主亲自发来请柬,邀请您参加百年一度的‘百味仙宴’!并特别注明,希望您能携带博览园的‘特色灵材’前往,与天下灵厨交流切磋!”
“饕餮阁?百味仙宴?”陆尘抬起头,擦了擦手,接过请柬。请柬触手温润,是用某种灵米纸制成,上面的字迹仿佛用灵蜜书写,散发着甜香。内容无非是久仰道尊大名,特设仙宴,盼能光临,共品佳肴,论道于杯盏之间云云。
“听说这百味仙宴,汇聚诸天万界最顶级的灵材,由最顶尖的灵厨烹制,每一道菜都蕴含大道至理,吃一口能抵百年苦修!以往只有各派老祖、隐世大能才有资格收到请柬!”钱宝宝双眼放光,“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绝佳的宣传机会!只要咱们的灵植在仙宴上一炮而红,订单肯定像雪片一样飞来!说不定还能和饕餮阁达成长期供货协议!”
苏凌雪和叶知微也走了过来。苏凌雪清冷的眸子扫过请柬,淡淡道:“饕餮阁底蕴深厚,阁主‘味痴老人’更是化神后期的大能,于灵食一道已臻化境。其门下弟子皆是个中好手。此次相邀,怕是也有掂量我博览园灵材品质之意。”
叶知微指尖星辉流转,轻声道:“星象显示,此行有‘口舌之欲’与‘机缘’并存。或许能遇到一些对灵植培育有特殊助益的……调味之物?”
陆尘对什么仙宴、论道兴趣不大,但听到“顶级灵材”和“对灵植培育有助益的调味之物”,眼睛顿时亮了:“哦?有很多没见过的菜……呃,是灵植?还有能当肥料的调料?这个有点意思。去看看也行,顺便换点新种子回来。”
他转头看了看药圃里琳琅满目的灵植,琢磨着带点什么去。“带点啥好呢?这‘冰火两重天’辣椒,味道刺激,开胃;‘星辰朱果’,甜而不腻,当餐后水果不错;‘水晶玉藕’,清脆爽口,适合凉拌;再带点‘月光菇’、‘七彩灵芝’炖汤应该鲜……”他完全是把仙宴当成了农产品展销会。
众人绝倒。别人去百味仙宴是品道悟法,道尊您这是去……摆摊?!
冰凰仙子近日因玄冰宫有要事,已暂时返回北境,临行前还特意给陆尘留了一坛用万载玄冰酿造的“冰魄百花酿”,嘱咐他仙宴时带上,莫要失了颜面。
三日后,陆尘带着苏凌雪、叶知微、钱宝宝,以及非要跟着去长见识的青萝和璃缨,乘坐飞舟,前往饕餮阁所在的“五味山”。
五味山,并非一座山,而是五座分别散发着酸、甜、苦、辣、咸五种本源气息的神山组成的山脉。山中云雾缭绕,亭台楼阁依山而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食指大动的复杂香气。山门前,车水马龙,各种珍禽异兽拉着的华贵车辇络绎不绝,前来赴宴的皆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尘一行人的飞舟朴实无华,但“万象道尊”的名头如今实在太响,刚降落,便有一位身着锦袍、满面红光的胖长老迎了上来,恭敬道:“恭迎万象道尊驾临!阁主已在‘百味殿’恭候多时!道尊请随我来!”
进入五味山,更是别有洞天。沿途可见巨大的厨房(丹房?),炉火熊熊,香气四溢;有灵泉瀑布,流淌着乳白色的灵汤;有药田,种植着各种散发奇异香料的灵草;甚至还有圈养着各种奇珍异兽的牧场!整个饕餮阁,就是一个巨大的、为“吃”服务的生态循环系统!
百味殿内,更是金碧辉煌,宾客云集。正中主位上,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腰间围着一条油光发亮围裙的老者,正是饕餮阁主——味痴老人。他见到陆尘,眼中精光一闪,哈哈大笑着起身相迎:“哈哈哈!万象道尊!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凡!快请上座!”
陆尘拱拱手,没啥客套话,直接让青萝和璃缨把带来的几个大箩筐灵植搬了上来:“一点土特产,不成敬意,阁主看着做吧。”
众人看到那几筐灵气逼人、却如同乡下赶集般搬上来的“冰火椒”、“星辰朱果”等,嘴角都抽搐了一下。这送礼方式,也太……实在了!
味痴老人却毫不在意,反而眼睛一亮,拿起一个冰火椒仔细端详,又闻了闻星辰朱果,赞叹道:“好!好灵材!生机磅礴,道韵内敛,品质绝佳!道尊果然名不虚传!”他立刻吩咐手下弟子:“将这些灵材送入后厨,让几位大师傅精心烹制,定为今晚压轴之菜!”
宴会开始,一道道珍馐美馔如同流水般呈上。什么“龙肝凤髓汤”、“麒麟踏雪羹”、“星辰百果酿”、“九天霓虹翅”……皆是选用最顶级的灵材,由顶尖灵厨以秘法烹制,色香味俱全,更蕴含磅礴灵力和大道碎片,宾客们吃得如痴如醉,赞不绝口。
陆尘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每道菜都尝了尝,然后就开始点评食材:
“这龙肝火候老了点,影响口感,跟炖柴了的猪肉似的。”
“这凤髓腥气没去干净,得用料酒和姜片多腌一会儿。”
“这果子品种不错,就是采摘早了,糖分积累不够,不够甜。”
“这翅膀的毛没拔干净啊,吃着扎嘴。”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座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得清清楚楚。不少宾客脸色古怪,饕餮阁的弟子更是面露不悦。这可是百味仙宴!每一道菜都是艺术!道尊您当是品评大锅菜呢?
味痴老人却听得津津有味,非但不恼,反而频频点头:“道尊所言极是!一针见血!于食材本源的理解,已入化境!来,尝尝这道老夫亲手制作的‘乾坤八宝饭’!”
一道笼罩在氤氲灵气中的玉碗呈上,揭开碗盖,只见碗中米饭粒粒晶莹,如同珍珠,散发着五色霞光,饭中埋藏着八种不同的珍稀灵材,香气扑鼻,道韵流转。
陆尘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半晌,点点头:“米是好米,是‘五色神米’,用灵泉和朝露浸泡过,火候用的是文心木的炭火,慢蒸而成,米芯软硬适中。八宝料也处理得不错,就是……这‘地心紫薯’蒸得有点过,烂了,影响整体口感;‘金丝枣’去核时伤了果肉,甜味有点泄。另外,摆盘的时候,‘翡翠豆’和‘赤炎花生’放得太近,串味了。”
他这番点评,不仅说出了食材,连烹饪细节都点了出来,仿佛亲眼所见!就连味痴老人也露出了震惊之色!这道乾坤八宝饭的烹制过程乃是秘法,道尊竟能尝出如此多的细节?!
“神乎其技!道尊真乃神人也!”味痴老人由衷赞叹,“老夫佩服!不知可否请道尊……露一手?让吾等开开眼界,何为至味?”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饕餮阁主,这是在向万象道尊发起挑战!切磋灵厨之道!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尘身上。苏凌雪和叶知微微微蹙眉,有些担忧。钱宝宝则兴奋不已,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陆尘挠挠头,有点为难:“做饭?我不太会啊。就会煮个面条,炒个青菜,炖个汤,都是家常便饭,上不了台面。”
味痴老人笑道:“道尊过谦了!食材处理,亦是大道!便请道尊用您带来的灵材,随意烹制一味,让吾等领略一番‘自然之本味’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陆尘也不好推辞了。他想了想,站起身:“行吧,那我就随便弄个……灵植大乱炖吧。”
灵植大乱炖?!众人绝倒!百味仙宴上,要做大乱炖?!这……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陆尘却不管别人怎么想,径直走向殿侧特意准备的厨台。他挽起袖子,洗了洗手,然后开始处理带来的灵材。动作谈不上优雅,甚至有些笨拙,但极其专注。
他拿出冰火椒,不用刀切,而是用手掰成均匀的小块:“这样不破坏纤维,口感好。”
取出水晶玉藕,也不用刀,用指甲掐成寸段:“断口整齐,容易入味。”
星辰朱果去蒂,月光菇去根,七彩灵芝撕成小片……所有动作,都带着一种对待鲜活生命的小心翼翼,仿佛不是在处理食材,而是在移栽幼苗。
接着,他取来一个普通的砂锅,注入清冽的灵泉,没有用任何复杂的调料,只放入几片世界树的嫩叶(提鲜)、一小块黄精(增甘)、以及几粒青萝凝聚的木灵精华露。然后将处理好的所有灵材,按照耐煮程度,依次放入锅中,盖上盖子,用文火慢炖。
整个过程,没有炫目的刀工,没有复杂的技法,没有浓郁的香料,只有食材本身最原始的色彩和气息在慢慢交融。
殿中宾客皆屏息凝神,看着这“简陋”的烹饪过程,心中疑惑,这能做出什么美味?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新、自然、醇厚的香气,渐渐从砂锅中弥漫开来!那香气不霸道,却无比悠长,仿佛汇聚了山川草木的精华,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灵台清明!就连殿内原本浓郁的其他菜肴香气,都被这股自然之味悄然中和、净化!
“好……好纯粹的气息!”有宾客惊叹。
“仿佛置身于雨后森林,清新自然!”另一位大能深吸一口气。
味痴老人更是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返璞归真!这是返璞归真之味!摒弃一切雕琢,直指食材本源!道尊……您这已非厨艺,而是造化之功!”
当陆尘揭开锅盖的刹那,更是满殿皆惊!
只见砂锅中,汤汁清澈见底,各种灵材保持着最鲜活的颜色和形态,冰火椒红蓝相间,玉藕晶莹剔透,朱果如星点缀,菇菌如玉沉浮……没有一丝油腻,没有半点浑浊,只有最极致的鲜活与和谐!仿佛锅中的不是一个菜,而是一个微缩的、生机勃勃的生态世界!
陆尘给每人盛了一小碗。众人迫不及待地品尝。
入口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的爆炸性味道,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甘甜、清新的口感!每一种灵材的本味都清晰可辨,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股精纯无比的生机暖流,滋润着五脏六腑,洗涤着经脉神魂!仿佛整个身心都被最纯净的自然之力洗礼了一遍!多年修炼留下的暗伤、心魔的躁动,都在这一碗“乱炖”中得到了抚慰和净化!
“此味……只应天上有!”一位老修士热泪盈眶。
“老夫卡了三百年的瓶颈……竟然松动了!”另一位掌门失声惊呼。
“道尊……真乃神人也!”
味痴老人久久不语,最终对着陆尘深深一拜:“道尊今日,为老夫,为饕餮阁,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灵食之道,不在繁复,而在本真!多谢道尊点化!”
经此一事,万象道尊陆尘之名,在修真界顶尖圈层中,再添一笔传奇!不仅种地无敌,连做饭……都蕴含着无上大道!
宴会结束后,饕餮阁与博览园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并赠送了大量稀有香料种子和灵厨典籍。味痴老人更是与陆尘成了忘年交,约定时常交流“种地”与“做饭”的心得。
回程的飞舟上,钱宝宝抱着厚厚的合同,笑得合不拢嘴。苏凌雪和叶知微看着身边这位总能带来惊喜的师兄,美眸中柔情更甚。
陆尘却看着饕餮阁送的一包“九味沉香椒”的种子,琢磨着:“这花椒味道不错,麻香麻香的,种在药圃边上,应该能驱虫。不知道跟冰火椒杂交一下,能不能种出又麻又辣的新品种?”
他的种地大业,又有了新的方向。而平静的日子,似乎也预示着新的波澜即将来临。就在飞舟即将抵达陨星谷时,一道急促的传讯符,划破夜空,落入陆尘手中。
传讯来自冰凰仙子,只有寥寥数字,却带着一丝急切:
“北境有变,玄冰宫封山,速来!”
陆尘眉头微皱:“北境?又下大雪把路封了?还是肥料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