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很轻。
陈斌警惕地摸向腰后,张清明睁开眼,微微点头。
陈斌才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风尘仆仆、戴着厚眼镜的老头,正是周老。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深色夹克、面容普通却眼神锐利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旅行袋。
“周老!你可算来了!”
陈斌松了口气,侧身让开。
周老快步走进来,先看了看林薇薇,又看向张清明,
目光在他右肩处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惊疑,但没多问,语速飞快地说:
“秦主任收到信号了!
风陵渡的能量爆发把基地的仪器都震坏了两台!
你们没事就好!”
他指着身后的年轻人,
“这是小吴,秦主任派来送补给和资料的。”
小吴沉默地将旅行袋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压缩食品、药品、净水片、几件换洗衣物,
还有一台加固过的平板电脑和几个特制的、刻着符文的金属圆盘状物品。
“秦工分析了风陵渡残留的能量频谱和薇薇之前感应到的西南方向信息。”
小吴的声音平板无波,操作着平板调出一张地图,
“结合三星堆秘库封存档案和全国异常地磁报告,
锁定了一个高概率区域
——湘、黔、桂交界处的雷公山深处。”
地图放大,一片被浓密绿色覆盖的崎岖山区。
小吴指向一个被红圈标注的山坳:
“这里,苗语叫‘嘎吼坳’,意为‘有雷声的山谷’。
地方志记载,明清时期就有‘地底铜鼓自鸣’、‘山鬼铸铜’的诡异传说。
近代地质勘探也发现过异常强磁区,但被解释为大型富铁矿。
秦工认为,那里极有可能埋藏着与三星堆青铜同源、
但体量更大、作为邪神本体‘核心容器’的古代大型青铜器,
比如…传说中的巨型铜鼓,或者…青铜棺椁。”
“铜鼓?棺材?”
陈斌咂舌,
“这邪神还挺会挑地方躺尸!”
“信息可靠吗?”
张清明问,目光锐利。
“交叉验证过,可信度超过80%。”
小吴点头,
“另外,秦工根据你们之前遭遇的次级节点(青铜树)特性,
推测本体容器可能具备极强的‘领域’能力,能扭曲周围环境磁场,制造幻象,甚至操控一定范围内的金属。
这些‘驱邪盘’,”
他拿起那几个金属圆盘,
“植入特定频率的净化符阵,激活后能形成小型力场,暂时干扰削弱那种领域,给你们争取靠近和破坏的机会。
每人一个,贴身携带。”
林薇薇看着地图上那片阴森的绿色,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眉头紧蹙:
“西南…雷公山…
那种‘呼唤’的感觉…更强烈了。
很沉闷,像…心跳?
又像…打雷前的低鸣…
带着一种…古老的愤怒和…饥饿。”
“愤怒?饥饿?”
张清明若有所思,
“看来毁掉它的‘根须’,让它本体也感到了痛楚和…急迫。
它在加速‘进食’和复苏。”
他看向自己空荡的右袖,左手隔着布料,轻轻按在那微弱的新生轮廓上,一丝极其细微、却温润坚韧的奇异暖流,正顺着心脉缓缓注入那新生之处。
“我们必须更快。”
“补给齐了,情报也有了,那还等什么?”
陈斌抓起一个驱邪盘揣进怀里,又拿起桌上的压缩饼干啃了一口,
“买票!进山!老子倒要看看,是它的铜棺材硬,还是老子的棍子硬!”
“不能走常规路线。”
张清明摇头,
“我们的样子太扎眼,尤其是…”
他瞥了一眼自己空荡的袖子,
“秦主任既然能伪造命令调开三星堆的驻军,想必也能安排一条‘特殊’的进山通道?”
小吴面无表情地接口:
“车在镇外等。送你们到最近的、靠近雷公山保护区的寨子。
后面,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记住,嘎吼坳是生苗聚居区,极度排外,尤其忌讳外人接近他们的‘圣地’。
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生苗?圣地?”
陈斌挑眉,
“听起来比青铜树还麻烦。”
“再麻烦也得去。”
林薇薇撑着坐直身体,眼神坚定,
“我能感觉到,它就在那里等着。
不是它彻底消失,就是我们…被它吞噬。”
她看向张清明,
“张大哥,你的手…”
张清明将左手放下,宽大的旧外套遮住了右肩的异样,只平静地说:
“无碍。走吧,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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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雷公山深处,雾锁烟迷。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潮湿的腐叶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混合着浓烈的草木腥气和一种…
若有若无的、冰冷的金属锈味。
越靠近地图上标注的“嘎吼坳”,地势越是崎岖,巨大的藤蔓如同怪蟒缠绕着嶙峋的黑色山石。
陈斌挥舞着砍刀,劈开挡路的荆棘,喘着粗气:
“妈的,这鬼地方,指南针乱转,GpS完全失灵!
秦老头给的这破盘子,除了发热,屁用没有!”
他拍了拍怀里微微发烫的驱邪盘。
“磁场干扰越来越强了。”
张清明走在中间,步伐沉稳。
他依旧穿着那件宽大的外套,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行走时,右边身体似乎比之前协调了许多,
空荡的袖管也不再随风乱飘,而是隐隐贴合着某种轮廓。
他左手握着一根削尖的硬木棍代替手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浓雾弥漫的前方。
“驱邪盘在发热,说明它正在起作用,抵消一部分领域压制。
否则,我们早就迷失在这片林子里了。”
林薇薇跟在最后,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按着心口,另一只手扶着湿滑的石壁。
“不只是磁场…它在‘看’我们…”
她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
“那心跳声…越来越响…像鼓…
每一下都敲在我的魂魄上…好冷…
它在生气…非常生气…”
“生气就对了!”
陈斌啐了一口,
“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再加把劲,找到那狗屁坳口,砸了它的破鼓!”
又艰难跋涉了近一个小时,前方的雾气骤然变得稀薄。
一片被环形黑色峭壁包围的、碗状的山坳出现在三人眼前——嘎吼坳。
坳内地势相对平坦,却笼罩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鸟鸣,没有虫嘶,连风似乎都绕开了这里。
坳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巨大黑色条石垒砌而成的、金字塔状的古老祭坛!
祭坛顶端,并非神像,而是一口巨大无比、覆盖着厚重铜绿和暗红苔藓的——青铜巨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