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崩解的痛苦中沉沦,时云起能清晰地感觉到,轮回道基正在碎裂,神魂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古神容器那融合了祭坛之力的一击,几乎断绝了他所有的生机。
“小子……撑住!” 文抱一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他的虚影已黯淡到近乎透明。
“来不及了。” 姜尚渊的意念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万古不变的漠然,“此身将陨,神魂将散。常规手段已无力回天。”
“姜老鬼,你待如何?!” 文抱一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唯有一法——吾暂代其魂,行逆命之术。” 姜尚渊的声音斩钉截铁,“以此残躯为引,炼化此地方圆,夺其造化,或可争得一线生机!”
“夺舍?!姜尚渊,你……” 时云起残存的意识发出微弱的抗拒。
“非是夺舍,而是暂代。” 姜尚渊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时云起,记住,活下去,才有未来。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敢行!今日之孽,吾与你,共担之!”
话音未落,姜尚渊那本就黯淡的虚影骤然燃烧起来!他放弃了最后残存的神魂本源,化作一道纯粹而古老的意念洪流,强行冲入了时云起即将溃散的神魂核心,暂时接管了这具濒死躯体的主导权!
“嗡——!”
时云起(姜尚渊主导)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时云起的深邃或坚韧,而是属于第三代监正的、算尽苍生、漠视一切的极致冰冷!
血炼全族·监正手段
此刻,主峰祭坛周围,因古神容器正在全力吸收血祭能量准备最终降临,暂时无暇他顾。而常梦、雪碧两族的残存修士,仍在与妖兽做最后的绝望挣扎,无人注意到祭坛边缘那个本该死去的“尸体”重新站了起来。
“以此残躯为炉,以众生气血为柴,燃!” 姜尚渊(时云起)双手急速掐诀,不再是玄策天师的传承,而是动用了属于监正的、禁忌的 《夺灵化生大阵》!
他以自身濒死的躯壳为阵眼,以刚刚初步炼化的一丝天龙山灵脉本源为引,强行引动了弥漫在整个天龙山战场上空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气、死气、怨气以及所有残存生灵的生机!
“呼呼呼——!”
无形的阵法之力如同巨大的漩涡,以主峰为中心,疯狂席卷开来!
那些正在战斗的、逃亡的、垂死的两族修士和妖兽,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气血和灵力竟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化作一道道血色或灰色的气流,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主峰祭坛方向,涌入那个他们看不清的身影体内!
“不!我的修为!”
“这是什么魔功?!”
“救命啊!”
绝望的哀嚎响彻山野,比面对妖兽时更加凄厉!这是源自同类的、更加令人恐惧的剥夺!
蛮霸倾、灵慧芳华、古药白晓……无论家老还是普通子弟,无论常梦还是雪碧,在这一刻,都成了阵法吞噬的养料!他们的修为、气血、乃至残魂,都被无情掠夺!
姜尚渊冷酷地运转着大阵。他需要海量的能量来修复这具几乎报废的身体,来稳固即将崩溃的轮回道基,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时云起(本体意识)在神魂深处,感受着外界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感受着无数熟悉或陌生的生命气息在哀嚎中消散,灵魂都在颤栗。但他无法阻止,这是活下去必须付出的代价,是姜尚渊替他做出的、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抉择。
短暂合作·与虎谋皮
这惊天动地的变故,终于引起了祭坛中央古神容器的注意。
他微微蹙眉,看向能量汇聚的中心。当他看到那个本该死去的身影不仅活着,还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吞噬着血祭能量时,那漠然的眼中首次露出了惊疑不定。
“有趣……竟能窃取本尊的祭品……” 古神容器停下了降临仪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姜尚渊(时云起),“你这蝼蚁,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更多。”
姜尚渊(时云起)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古老的韵味:“阁下所求,无非降临此界。而此地,已被更高层面的目光注视。你若强行完成降临,引来‘清理’,只怕得不偿失。”
古神容器眼神微动:“更高层面?你知道什么?”
“不多,但足够判断。” 姜尚渊(时云起)一边加速炼化吞噬而来的磅礴能量,一边冷静地说道,“此方轮回大千世界,并非无主之地。你在此闹出如此动静,真当那些‘守护者’是瞎子吗?”
他这是在诈唬,结合之前轩辕道九阶古神的身份和此界被称为“轮回大千世界”的秘辛,编织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古神容器沉默了,似乎在权衡。他确实能感觉到,此界天道对他有种隐隐的排斥。
“合作。” 姜尚渊(时云起)吐出两个字,“打开一条临时通道,你我可暂时离开此界,避其锋芒。你需要时间稳固降临之身,而我……需要时间消化所得,并摆脱某些‘注视’。”
他指了指天空,意有所指。
古神容器盯着他,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片刻后,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诡异:“好!与本尊合作,你有这个资格……暂时。”
他抬手,祭坛上光芒再起,但不再是血祭之光,而是开始撕裂空间,构筑一条不稳定的小型 空间裂隙!他确实需要时间,也对这个能在他必杀一击下存活、还能反向吞噬祭品的“蝼蚁”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
遁出生天·新的危机
空间裂隙成型,散发出混乱而危险的气息。
古神容器率先一步踏入其中,回头看了姜尚渊(时云起)一眼:“跟上,蝼蚁。若敢耍花样,形神俱灭。”
姜尚渊(时云起)没有丝毫犹豫,此刻他借助血炼全族得来的庞大能量,已将伤势暂时压制,轮回道基也勉强稳固,修为更是强行推到了 灵师中期!他一步踏出,紧随其后,没入那扭曲的光门之中。
在他们进入后,空间裂隙剧烈震荡,随即猛地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龙山主峰,只留下一片死寂。
祭坛黯淡,血气消散。
曾经喧嚣的战场,此刻只剩下无数干瘪的尸骸和凝固的鲜血,诉说着刚才那场惨绝人寰的掠夺。
常梦、雪碧两族,几乎被彻底抹去。唯有少数躲在最深处矿洞、或被时云起暗中吩咐固守的兽奴 岩 等少数人,侥幸逃过一劫,却也元气大伤。
……
未知的虚空夹缝,一条不稳定的通道中。
姜尚渊(时云起)与古神容器(雪碧寒风)一前一后,沉默地穿梭。
“噗!”
突然,姜尚渊的虚影从时云起体内被迫出,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强行催动禁忌阵法和对时云起身体的透支,让他这缕残魂也到了极限。
时云起的本体意识重新主导身体,一阵剧烈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裂的痛楚传来,但他死死咬牙忍住。他感受到体内那股不属于自己的、驳杂而庞大的力量,以及灵魂深处与姜尚渊、文抱一更加紧密却也更脆弱的联系。
古神容器回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他:“看来,你的‘伙伴’状态不佳。希望你的价值,能支撑到你找到下一个‘躯壳’的时候。”
前路未知,强敌在侧,体内力量隐患重重,神魂受损……时云起握紧了拳头,眼神中燃烧着劫后余生的冰冷火焰。
逃出生天,并非结束。
而是另一场更加凶险、更加黑暗征程的开始。
他与古神容器的“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