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边，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训练场。
K2的线已经布下，鱼饵已经就位。
秘密部队的“合法”外衣，也正在走审批流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就等军区首长的那支笔了。
只要批示下来，他的“淘汰”大计，就可以正式拉开帷幕。
东南军区，狼牙特战基地。
何志军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个泡满了枸杞的军用大茶缸，慢悠悠地吹着热气。
“老雷，说说吧，什么感想？”
他对面，坐着一个面色黝黑、五官硬朗的汉子，正是黑虎特战大队的大队长，雷克明。
雷克明闻言，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一张黑脸憋得通红。
“感想？”他没好气地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感想就是阴沟里翻船了！我那帮兔崽子，被人当猴耍了都不知道！丢人！太他娘的丢人了！”
一想到自己最精锐的侦察小队，被一群女兵用最原始的陷阱和近乎无赖的战术耍得团团转，最后灰头土脸地“阵亡”出局，雷克明就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扒下来放在地上反复摩擦。
“老何，你老实告诉我，秦前那小子到底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雷克明身体前倾，眼神里全是搞不懂的困惑，“这才多久？一个个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又狡猾又凶悍，这还是兵吗？这简直是土匪！”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高中队，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去观摩时，看到的那些女兵的眼神。
那不是新兵蛋子的眼神。
那是狼的眼神。
饥饿，冷静，又带着一股子要把所有东西都撕碎的狠劲。
何志军嘿嘿一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想知道？”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想学啊？我教你啊。”
“滚蛋！”雷克明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说正经的，这批女兵，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可告诉你，这次回去，我得跟我们军区好好说道说道，这种训练模式，值得推广！”
他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比谁都清楚，秦前那一套，是真的有东西。
何志军放下茶杯，表情终于正经了些。
“这事儿嘛，不急。后续，我会安排你们跟女兵的教官团队，好好‘接触接触’。”
他特意在“接触接触”四个字上加了重音，听得雷克明心里直发毛。
直觉告诉他，这“接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报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进来。”何志军喊道。
门被推开，雷战一身笔挺的作训服，迈着标准的正步走了进来。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何志军的办公桌前，立正，敬礼。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报告首长！火凤凰集训队教官秦前，令我转交绝密加急文件！请您批示！”
雷战双手将那个用火漆封口的牛皮纸档案袋，高高举过头顶。
“哦？”
何志军眉毛一挑。
秦前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还整上绝密加急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雷克明和高中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能让秦前用这种方式递上来的文件，里面的内容绝对不简单。
何志军接过档案袋，入手沉甸甸的。
他没有急着拆，而是用手指摩挲着上面那个鲜红的火漆印章。
“行，我知道了。你先在旁边等着。”
何志军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了那份还带着墨香的文件。
他一目十行地扫了起来。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雷克明和高中队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志军的脸。
只见何志军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最开始的些许好奇，慢慢转为惊讶，再到凝重，最后，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修长的手指在红木办公桌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胡闹！”
半晌，何志军吐出两个字。
但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带着一种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
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拍。
“你们俩，也看看吧。”
他指了指雷克明和高中队。
雷克明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抓过文件，和高中队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报告的内容，让这两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特种部队主官，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雷克明瞪大了眼睛。
报告里，秦前先是用极其沉痛的笔触，描述了火凤凰集训队残酷的淘汰率。
痛陈将这些好不容易筛选出来的优秀女兵直接淘汰回原部队，是军区乃至国家的人才损失，简直是犯罪！
然后，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某位友邻单位指挥员”的大胆建议。
最后，落到了他的核心目的上。
两个方案。
一，对于“因各种原因未能进入最终名单”的队员，也就是所谓的“淘汰者”，由军区进行统一的消化和安排。
二，将这批“淘汰者”就地整合，由火凤凰集训队基地负责，成立一支全新的、独立的“预备役特战力量”，进行长期、针对性的保留和深化训练。
雷克明和高中队看完，久久没有说话。
第一个方案，是常规操作，四平八稳，不出错，但也浪费了人才。
第二个方案……
一支完全由“淘汰者”组成的特战力量？还是预备役？这编制怎么算？装备从哪来？后勤谁负责？这完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首长！”
一直沉默的雷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报告里说的……淘汰，是真的吗？那些女兵，她们……”
他想起了谭晓琳的知性，想起了叶寸心的骄傲，想起了沈兰妮的坚韧，想起了每一个在训练场上咬牙坚持的身影。
要把她们淘汰掉？
凭什么！
何志军抬眼看了看他，眼神深邃。
“秦前没告诉你？”
“没有！教官只让我送文件！”
“哼，这个臭小子，倒是会当好人。”何志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两个方案简单地对雷战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雷战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首长！我请求，选择第二个方案！”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不能让她们走！她们都是好兵！她们只是还需要时间！如果现在让她们离开基地，回到原来的单位，她们……她们就废了！”
一个习惯了狼群生活的狼，再把它扔回羊圈里，它会疯掉的。
何志军看着情绪激动的雷战，没有说话。
他缓缓将目光转向了高中队。
“高中队，你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