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韩罡返回东林寺的途中,我内心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仙阶之威,竟至于斯!那挥手间抹平山峦、湮灭宗门的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神魂深处。然而,我也注意到,施展如此雷霆手段后,韩罡的气息依旧沉凝如渊,并无半分紊乱,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尘埃。
回到寺中,众人早已等候多时。当我和韩罡的身影出现在议事堂门口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高杰、马琳等人脸上带着急切和探寻,夏施诗快步上前,仔细确认我无恙后,才微微松了口气。玉行道人眯着眼,打量着韩罡,啧啧两声,却没多问。
韩罡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众人,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焚天谷,已除。”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整个议事堂瞬间落针可闻。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北关七门之一被彻底抹去,所带来的冲击依旧无与伦比。高杰张大了嘴,马琳倒吸一口凉气,何源下意识地往甘衡身后缩了缩,杨仇孤眼中闪过极致的兴奋,张欣儿则依旧安静。韩策言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默默握紧了拳头。
“接下来,是玄铁门。”韩罡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让我跟随。只是对玉行道人微微颔首,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如同融入虚空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
我们没有等待太久。
约莫一炷香后,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凌厉、更加霸道,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锋锐与沉重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北关!即便远在东林寺,我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意志中蕴含的决绝杀意!那是属于韩罡的意志,却带着金属撕裂、山岳崩摧的意象!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不约而同地望向玄铁门的方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光华。只有一种感觉——绝对的“断绝”!仿佛有什么坚固无比、存在了千百年的东西,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根源上彻底“斩断”了!
那股意志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后,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北关的夜空恢复了死寂,但那残留的“断绝”感,却久久萦绕在每个人心头,令人窒息。
我们知道,玄铁门,步了焚天谷的后尘。
翌日,清晨。
当北关各门各派还沉浸在焚天谷一夜覆灭的极致恐惧与猜疑中时,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消息,伴随着一股浩瀚如渊、笼罩全城的仙阶威压,轰然降临——
玄铁门,亦被夷为平地!门主铁狂屠及核心长老,尽数伏诛!
紧接着,一个冰冷、淡漠,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修炼者的识海中炸响,无论是初阶还是玄阶,无一例外:
“本尊,烟火行者,韩罡。”
仅仅一个名号,便让无数人心神剧震,一些年长者更是面色惨白,仿佛听到了索命魔音。
“悬镜山、焚天谷、玄铁门,旧债已清,罪有应得。”
声音微微一顿,那笼罩全城的威压骤然加重了几分,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北关剩余宗门——流云阁、百草堂、千骸宗、影煞楼。”
当念到流云阁时,威压似乎刻意绕行,但其余三门所在的方向,压力陡增!
“尔等当年,或助纣为虐,或袖手旁观,皆有其罪。”
“今,予尔等赎罪之机。三日之内,封闭山门,自缚其首,于东林寺外跪候发落。献上宗门七成底蕴,门主及当年涉事长老,自废修为,听候处置。”
“若有不从,或心存侥幸……”
那声音骤然变得森寒刺骨,带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意:
“悬镜山、焚天谷、玄铁门,便是前车之鉴!”
“勿谓言之不预!”
话音落下,那笼罩全城的恐怖威压如同它出现时一般,倏然消失。
但整个北关城,却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凝固之中。
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商量,不是通牒,这是审判!是仙阶归来后,对过往恩怨的最终清算!
流云阁内,黄啸天站在阁楼顶端,望着东林寺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袖中的拳头却微微握紧。他知道,韩罡这是在为他流云阁洗脱嫌疑,将“幸存者”的标签牢牢打上。同时,也是在逼迫剩余三门做出选择——是臣服,还是毁灭?
百草堂、千骸宗、影煞楼内部,此刻想必已乱作一团。恐惧、愤怒、不甘、绝望……种种情绪交织。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仙阶的意志,已如利剑,悬于北关所有修士的头顶。
东林寺内,我们感受着外界那死寂般的氛围,心中明了,北关持续了数十年的格局,从今日起,彻底崩塌。而新的秩序,将在烟火行者的意志下,重新建立。
风暴并未停歇,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是跪生,还是站死,选择权,似乎已经交到了那剩余三门的手中。但我们都清楚,在韩罡那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其实,并无选择的余地。
北关的天,彻底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