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镇妖塔时，雪原的晨雾还未散尽。
林阳裹紧道袍，将噬灵珠贴身收着，能感觉到珠子里传来的温热，像是有人在轻轻呼唤他。
“玄真观后山的藏经阁。”守塔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初代祖师的手记藏在最底层，那里有清心阵压制心魔，你带着炼魔鼎，应该能进去。”
林阳回头，守塔灵的残魂已只剩豆大的光点，在晨雾中忽明忽暗：“替我……告诉玄通道长，当年的弃婴，不是累赘。”
光点消散前，林阳看见它最后化作一张笑脸，与原主幼时在玄真观后山见过的、那个总给他塞糖葫芦的小道士，一模一样。
“走了。”苏清羽将青锋剑系在腰间，剑穗上的红辣椒被晨露浸得发亮，“玄真观后山有间落霞客栈，我们可以先到那歇脚。”
四人沿着雪径向南，走了半日，终于看见山脚下的一座小镇。
青瓦白墙，炊烟袅袅。
本应是安宁的模样，却让林阳心头一紧。
镇上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像是被抽干了生气。
“不对劲。”白灵皱起眉，“这里的妖气……很隐晦，但很浓。”
苏清羽拽了拽他的衣袖：“前面有间酒楼，挂着聚仙楼的招牌，我们去问问。”
聚仙楼的门槛很高，朱漆大门上刻着“仙酿延年”的字样。
推开门，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大堂里坐满了客人，却个个垂着头，手中的酒碗里盛着的不是酒，而是暗红色的液体。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柜台后站着个穿灰布衫的中年男人，脸上堆着笑，可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
“住店。”林阳压低声音，“要两间上房。”
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引他们上楼。
经过走廊时，林阳瞥见一间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他刚要细看，那声音突然变了调，成了男人的低吼：“放我出去！你这妖怪！”
“嘘——”中年男人回头，笑容不变，“客官莫要惊扰了‘贵客’。”
林阳的瞳孔骤缩。
他认得那种被妖气侵蚀的声音——和镇妖塔里的尸兵，一模一样！
“清羽，”他低声对苏清羽说，“去看看后院。”
苏清羽点头，刚转身，楼梯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月白道袍的年轻男子走上来，腰间挂着青云剑，剑穗是青绿色的，绣着“青云”二字。
“四位可是来寻人的？”男子主动搭话，“我是青云观弟子赵青峰，奉师命来落霞镇除妖。”
“青云观？”白灵眼睛一亮，“我们正是要去玄真观，途经此地。”
赵青峰脸色一变：
“玄真观？
你们可知，三日前玄真观遭了夜离的偷袭？
观主玄通道长率弟子撤到了后山，我正是去搬救兵的！”
“夜离来了？”苏清羽握紧青锋剑，“他在哪里？”
“就在这聚仙楼。”赵青峰压低声音，“楼下的‘贵客’，都是被他用‘血蝠妖’吸干了精元的百姓。
那妖物藏在酒窖里，每到夜里便出来觅食。”
林阳看向柜台后的中年男人，对方正用指甲刮着柜台，发出“吱呀”的声响。
那是指甲长成了利爪的征兆。
“赵兄，”林阳说，“能帮我们引开那妖物吗？”
赵青峰点头：“我已在酒窖外布下‘锁影符阵’，能限制它的移动。
待我引它出来，你们用驱邪丹或法器对付它。”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是酒坛碎裂的声音。
“它来了！”赵青峰脸色一变，“你们快躲！”
话音未落，酒窖门被撞开，一个浑身裹着黑雾的怪物冲了出来。
它长着蝙蝠的翅膀，尖牙利爪，双眼泛着幽蓝的光，正是血蝠妖！
“锁影符阵！”赵青峰甩出七张符咒，符咒化作红光，形成一张大网，将血蝠妖罩在其中。
血蝠妖发出刺耳的尖啸，在网中疯狂挣扎，翅膀扇起的风将桌椅掀翻。
林阳趁机运转灵力注入炼魔鼎，鼎身的金焰顺着指尖窜出，化作一道火墙，将血蝠妖困在中间。
“清羽！”林阳大喊，“用七星灯！”
苏清羽取出七星灯，点燃后掷向血蝠妖。
七星灯的光芒如利剑，刺穿黑雾，照在血蝠妖身上。
妖物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渐渐消散，露出本体，竟是只翼展丈余的血色蝙蝠，心口处插着半截骨刃。
“它的弱点是心脏！”白灵喊道，“用驱邪丹炸它！”
林阳抓起三颗驱邪丹，用桃木剑挑着掷向血蝠妖。
丹药在接触妖物的瞬间炸开，红光如潮水般涌入血蝠妖体内。
它挣扎着扑腾，最终“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化作一滩黑血。
“解决了！”赵青峰松了口气，“多谢几位相助。”
“举手之劳。”林阳看向他腰间的青云剑，“赵兄可是清虚道长的徒孙？”
赵青峰点头：“家师正是清虚道长的关门弟子，上月奉师命来玄真观送信，才知道观主遇袭的消息。”
“玄通道长现在何处？”苏清羽问。
“后山藏经阁。”赵青峰神色凝重，“夜离的目标是初代祖师的手记。
观主将手记封在藏经阁最底层，自己率弟子守在那里。”
林阳摸了摸怀中的噬灵珠，突然想起守塔灵的话：“初代祖师的手记里，记载着原……我父母的事。”
“赵兄，”他说，“能否带我们去藏经阁？我们需要那些手记。”
赵青峰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好！
不过藏经阁有清心阵，需以道心破阵。
林兄你带着炼魔鼎，应该能进去。”
四人跟着赵青峰出了镇，向玄真观方向走去。
路过一片荒坡时，林阳突然顿住脚步。
荒坡上堆着数十具妖尸，每具尸身的额间都有个焦黑的印记，正是被炼魔鼎的金焰灼烧过的痕迹。
“这些是……”白灵蹲下身，翻开一具尸身的衣襟，“是夜离麾下的骨魔将，被我们之前在镇妖塔外杀的那几头。”
苏清羽皱起眉：“夜离的手下，怎么会死在这里？”
“是被妖族散修反杀的。”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四人回头，只见一个穿月白裙的少女站在荒坡上，身后跟着十几只毛色各异的妖修——有兔妖、鹿妖，还有只尾巴上沾着血的小狐狸。
“青丘狐妖？”赵青峰认出了她，“你是之前在枯骨坡被骨魔将追杀的散修首领？”
狐女点头：
“我叫月璃。
夜离派骨魔将屠我族人，我带着剩下的族人逃到这里，正好遇见你们。”
林阳看向她身后的小狐狸，那狐狸正盯着狐九，尾巴轻轻摇晃。
狐九也歪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嘤嘤”的叫声，像是在打招呼。
“你们要去的藏经阁，”月璃说，“我们族人知道条密道，能避开夜离的巡逻。”
“太好了！”苏清羽眼睛一亮，“那你……”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月璃打断她，“夜离杀了我的父母，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林阳看着她眼中的仇恨，点了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我们，战斗时别冲动。”
月璃握紧拳头：“我会的。”
一行人跟着月璃穿过荒坡，沿着隐蔽的小路向玄真观后山走去。
远远地，能看见山顶的玄真观轮廓，朱漆大门前站着几个持剑的修士，正在加固防御。
“那就是玄真观。”赵青峰指着山顶，“藏经阁在最里面，要穿过三重院落。”
林阳望着那座承载着原主童年记忆的道观，心中莫名复杂。
他摸了摸怀中的噬灵珠，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
苏清羽握着青锋剑，白灵抱着《妖界秘典》，狐九趴在他肩头，月璃带着妖修们紧随其后。
“走吧。”他说，“该揭晓身世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