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雾像层薄纱,裹着京城南城的疫区。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还未散尽,混着潮湿的水汽,在空荡的街巷里弥漫。
巡逻侍卫穿着藏青色制服,手持长刀,脚步轻缓地走过斑驳的砖墙 —— 昨日沈玥用蜜蜂寻得毒虫巢穴、控制住瘟疫蔓延后,疫区虽仍封禁,却已没了前日的恐慌,只剩晨雾里的几分清冷。
巷尾的转角处,一道瘦小的身影贴着墙根快速移动。
清风穿着件灰布短衫,斗笠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怀里揣着个巴掌大的木盒,指尖因紧张而泛白。他是国师玄机子的贴身弟子,此刻正按师父的吩咐,做一件能 “改变京城格局” 的事。
“记住,把令牌扔在疫区最显眼的角落,别留下任何痕迹。”
临行前,玄机子坐在国师府的暗室里,声音像浸了冰。
他穿着绣着八卦纹的杏黄道袍,手里摩挲着一个青铜毒蛊瓶,瓶身上的花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景王坏了我们的瘟疫大计,若不趁此时机扳倒他,日后我们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
清风当时吓得膝盖发软,却不敢反驳 —— 他跟着玄机子多年,知道师父的手段,若不听话,只会落得和那些试蛊人一样的下场。
此刻,他蹲在疫区中心的水井旁,偷偷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枚墨玉令牌,正面刻着 “景王府” 三个篆字,边缘还故意磨出了几道旧痕,看起来像是长期佩戴的旧物。
他左右张望,确认巡逻侍卫走远后,快速将令牌扔在水井边的石阶上,令牌与石板碰撞发出 “嗒” 的轻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清风不敢多留,转身钻进巷尾的密道,只留下那枚令牌,像颗毒饵,等着人上钩。
半个时辰后,巡逻侍卫发现了令牌。当 “景王府令牌出现在疫区” 的消息传到太子府时,楚云宏正穿着暗红色锦袍,在庭院里烦躁地踱步。
自被削去太子封号、禁足府中后,他每日都在盼着景王出事,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
“父皇!儿臣要见父皇!”
楚云宏几乎是冲进皇宫的,暗红色锦袍的衣摆被风吹得翻飞,他不顾侍卫阻拦,径直闯到御书房外,声音带着刻意的急切,“景王借瘟疫谋逆!儿臣有证据!”
御书房内,皇帝楚渊刚批阅完疫区的奏折,明黄色龙袍搭在椅背上,手里捏着一杯热茶。
听到楚云宏的叫喊,他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放肆!禁足期间,谁准你闯宫?”
“父皇!儿臣若不闯宫,就来不及了!”
楚云宏冲进书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侍卫呈上来的墨玉令牌,“您看!这是在疫区发现的景王府令牌!儿臣早就说过,景王野心勃勃,他故意放毒虫引发瘟疫,扰乱京城秩序,就是想趁乱夺权!如今令牌为证,您还不信吗?”
皇帝拿起令牌,指尖摩挲着 “景王府” 的篆字,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了解楚云砚,知道这个儿子沉稳内敛,从无谋逆之心,可这令牌确是景王府的制式,又在疫区被发现,实在蹊跷。
“父皇,景王这些日子与沈玥走得极近,沈玥能通兽语,说不定就是她帮景王操控毒虫!”
楚云宏见皇帝犹豫,又添了把火,声音带着煽动,“若不及时软禁景王,等他真的调动私兵,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帝沉默良久,指尖的热茶渐渐凉透。他知道楚云宏有私心,想借此事重夺储位,可 “令牌” 是实据,若不处理,恐引发朝臣议论,甚至让景王陷入非议。
最终,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传朕旨意,暂时软禁景王于府中,不准与外界接触,待查清真相后再做处置。”
“父皇英明!”
楚云宏脸上瞬间露出喜色,连忙磕头谢恩,心里却在盘算 —— 只要景王被软禁,他就能趁机拉拢朝臣,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消息传到景王府时,沈玥正穿着月白色襦裙,在庭院里指挥蜜蜂整理毒虫样本。
雪影蹲在她脚边,突然竖起耳朵,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府外的侍卫,用兽语说:“玥玥,外面来了很多皇宫侍卫,好像要抓王爷!”
沈玥心里一紧,刚要追问,卫凛匆匆跑来,玄色劲装的袖口沾了点尘土,语气急切:“沈姑娘!不好了!皇宫侍卫来了,说陛下下令,暂时软禁王爷,不准与外界接触 —— 说是在疫区发现了王府的令牌,怀疑王爷与瘟疫有关!”
“令牌?”
沈玥脸色瞬间沉下来,“王爷从未去过疫区,怎么会有令牌在那里?定是有人嫁祸!”
她立刻想起昨日控制瘟疫时,国师玄机子全程沉默,眼神躲闪,心里突然有了猜测,“是国师!一定是他!之前瘟疫的毒虫就是他操控的,如今被我们控制,就想嫁祸王爷脱身!”
“可没有证据啊!” 卫凛急得直跺脚,“侍卫说令牌是实据,陛下也是无奈才下的令。”
“有证据!”
沈玥转身跑进书房,很快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里面装着一点从毒虫身上刮下的粉末,“这是国师毒蛊的粉末,之前雪影闻过,说和国师府的气味一致。若那枚令牌真的是国师放的,上面一定沾着同样的气味 —— 雪影能分辨!我们现在就去皇宫,向陛下证明!”
雪影立刻跳上沈玥的肩头,用兽语坚定地说:“玥玥放心!只要令牌上有那坏人的气味,我一定能闻出来!”
沈玥抱着雪影,快步走向府门。
皇宫侍卫见她要出门,立刻上前阻拦:“沈姑娘,陛下有令,景王府所有人不得外出!”
“我要去见陛下,证明王爷的清白!”
沈玥语气坚定,眼神里的锐利让侍卫不敢阻拦,“若耽误了查案,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卫们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让开了道路。
沈玥带着雪影,快步走向皇宫,卯时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心里的焦急 —— 她必须尽快向皇帝证明,这是国师的嫁祸,否则景王被软禁,后续追查南疆势力和毒蛊的事,都会陷入僵局。
御书房外,沈玥刚到,就听到里面楚云宏的声音:“父皇,您看,景王现在肯定慌了,说不定正在销毁证据……”
“住口!”
沈玥推门而入,怀里的雪影立刻对着楚云宏龇牙,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敌意。
她走到皇帝面前,屈膝行礼,语气坚定:“陛下,臣女有证据证明,疫区的令牌是国师玄机子嫁祸给景王的!这绝非王爷所为!”
皇帝看着沈玥,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哦?你有何证据?”
“陛下,这是从引发瘟疫的毒虫身上刮下的粉末,上面沾着国师府独有的毒蛊气味。”
沈玥递上瓷瓶,“雪影能分辨气味,只要让它闻一闻那枚令牌,若令牌上也有同样的气味,就说明令牌是国师放在疫区的,目的是嫁祸景王!”
雪影从沈玥怀里跳下来,走到侍卫捧着的令牌前,低头仔细闻了闻,然后抬起头,对着皇帝 “喵” 了一声,用兽语说:“陛下!这令牌上有和瓷瓶里一样的气味,还有那个戴斗笠的坏人(清风)的气味!就是他们放在疫区的!”
沈玥立刻翻译:“陛下,雪影说,令牌上不仅有国师毒蛊的气味,还有国师弟子清风的气味 —— 清风就是昨晚将令牌扔进疫区的人!这分明是国师的阴谋,想借瘟疫嫁祸景王,掩盖自己操控毒虫的罪行!”
楚云宏脸色瞬间变了,连忙辩解:“父皇,这只是沈玥的一面之词!一只猫的话怎么能信?说不定是沈玥教它这么说的!”
“太子殿下若不信,可让人去国师府搜查!”
沈玥毫不退让,语气带着锐利,“国师府的暗室里,定还藏着未销毁的毒蛊和毒虫卵!只要搜到,就能证明臣女所言非虚!而且,臣女还能让蜜蜂追踪清风的气味,找到他昨晚扔令牌的密道,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皇帝看着雪影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沈玥的笃定,心里渐渐有了判断。
他知道沈玥的动物从不撒谎,之前破狐妖案、查太子谋逆,都靠动物提供了关键线索。若雪影真的闻到了国师和清风的气味,那这令牌之事,必是嫁祸无疑。
他放下令牌,语气沉了下来:“传朕旨意,立刻派人去国师府搜查,若发现毒蛊或毒虫卵,即刻将玄机子和清风拿下!同时,让沈玥带蜜蜂追踪清风的气味,找到密道,查清真相!”
“父皇!不可啊!”
楚云宏还想阻拦,却被皇帝冷冷打断:“你若再敢干扰查案,就继续回府禁足,永远不准出来!”
楚云宏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怨毒。
沈玥松了口气,连忙道:“臣女遵旨!定能尽快查清真相,还景王清白!”
卯时的阳光透过御书房的窗户,洒在令牌上,映得 “景王府” 三个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