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开口：“这其实……”
猛地，裴妄撩起眼皮，用力瞪向姜白。
那双染着嗜血猩红的眸子，吓得姜白忍不住重重一哆嗦。
她想说：这其实并不代表什么。
但裴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明显是气到发抖，声线更是撕裂般，直接冲她暴躁怒吼道：
“你还说你不爱他！
“你都肯把他的名字纹到自己身上！
“你告诉我，这他妈的叫不爱？
“我都从来没有过这待遇！！
“你在国外遇到事，不知道找我，要去找他！
“你还跟他在一起整整三年！甚至是只能以情人的身份，你也心甘情愿！
“三年，你都从没想过和他分手！
“更没想过回头来找我！
“你明明就很爱他！你爱他！！
“你还编好看的红绳送他！
“比送给我的红绳精致一百倍！
“那一看就是你是用心编的！
“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裴妄崩溃怒吼着，眼白的猩红血丝张牙舞爪的，可怖又狰狞，额角的青筋更是突突猛跳。
姜白本想再解释几句的。
但听到裴妄说的话，她不禁一脸茫然地问：“什么红绳？”
“你还给我装！你给我装！”
裴妄把自己又细又素的普通红绳展示给姜白看，咬牙带着切齿的狠意：
“你送齐庭宇好看的红绳就算了！
“为什么连他也有这么好的待遇？！
“你爱他们所有人，就是说什么都不爱我是不是？”
姜白真心感到茫然：“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妄沉着暴戾的眉眼，粗暴地给姜白穿好衣服，披上外套，再带她出门。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姜白问。
“当然是去把那煞笔纹身洗掉！
“难不成每次跟你做的时候，我都要忍受它的嘲笑，忍受它一遍遍提醒我他妈才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吗？”
姜白抿着唇，声音小小的：“你不是第三者……”
这会儿已经近凌晨，外面的纹身店都关店了。
裴妄在网上找了一家纹身店，给人家老板打电话，开口十倍的价钱，成功把人家老板从被窝里喊了过来。
洗纹身的时候，裴妄就坐在旁边，一直阴沉沉地盯着姜白这里。
纹身师是位女性，操作已经极尽的温柔。
但光电的刺激，还是令姜白忍不住皱了皱眉。
纹身师柔声问：“很疼吗？”
“有点儿……”
不等纹身师说话，一旁的裴妄便冷笑着开口：“现在知道疼？
“纹的时候不知道疼？
“纹的时候都能忍住，这会儿这点疼就忍不住了？
“还是说，洗掉这个纹身，对你来说跟割肉一样？
“你舍不得洗掉？”
姜白闷闷的：“没有舍不得……”
不到十分钟，操作结束。
纹身师说：“这次已经破坏掉了大部分的色素颗粒，一个月后，再来进行第二次操作，这个纹身就能彻底洗掉了。
“另外，24小时内，这里不能碰清水。
“72小时内，不能使用刺激性的沐浴露产品，更不可以用力搓洗这个地方，以防感染留疤。”
“好的，谢谢。”姜白整理着衣服，准备起身。
谁知一旁的裴妄却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起身。
他对纹身师说：“不着急，在她更靠近心口的位置，纹上【裴妄】两个字，我这就写给你。”
姜白瞳孔一震，脱口而出：“我不要纹。”
裴妄一听就火了：“你能纹他的名字拼音缩写，不能纹我的名字？
“你别忘了，我才是你丈夫！”
姜白皱眉：“那我也不要纹。”
“我说纹就纹！这事由不得你！”
姜白哑然。
眼见着裴妄真的转身找笔和纸，要把【裴妄】两个字写给纹身师看，姜白的眼眶微红，嗓音沙哑：“裴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再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裴妄写字的动作骤然停顿。
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捏着笔，力道大到骨节都泛了白。
他回过头来，一双眼同样染着猩红，像是随时都能滴出血来。
他咬牙问：“当真就不能纹我的名字？”
姜白哀求着：“我真的不想纹……”
裴妄的胸腔发着抖。
他言之凿凿立下的誓言，这一刻仿佛犹在耳边，提醒着他，的确是他曾亲口许诺，只要是她不喜欢做的事，他绝不会再逼她。
可是、可是……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裴妄才艰难压下内心的强烈渴望。
他愤怒地将笔纸一扔，转身走掉。
姜白松了一口气。
整理好衣服后，她下床主动去将裴妄扔掉的笔和纸捡起来，给人家放回到桌子上。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纹身师诚惶诚恐！
虽说这位客人脾气不好，但人家给钱大方啊！
只是扔下笔和纸而已，这算什么事！
姜白以为裴妄先一步回家了。
但等她出了纹身店后，却发现裴妄就蹲在街边的位置。
他双手掩面，明显一脸痛苦的样子。
姜白轻叹了一声，走过去：“走吧，回家了。”
裴妄松开掩面的手，抬头盯着姜白。
那一双泛红的眸子里，星光点点，明显是才哭过。
姜白微微愣了愣。
只见裴妄伸出手，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嗓音沙哑又艰涩：“白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爱他？”
哀求的语气，显得是那样的卑微和无助。
仿佛此刻的他，就是路边一条被抛弃的野狗……
姜白的心口骤然涌出一阵心酸。
这一刻，她不介意蹲下身，伸手抱住了裴妄。
像是小时候，无数次裴妄受伤时，她像大姐姐那般，抱住他，安慰他：
“我真的不爱他。
“从来没爱过。”
“你骗我！”
“没骗你。”姜白微笑着，嗓音温柔，“就信我这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