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早,宫灯刚点亮,秦风就捧着个紫檀木托盘进来,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块绿头牌,牌面被摩挲得发亮。陛下斜倚在软榻上翻着奏折,眼皮都没抬:“今日轮到谁了?”
“回陛下,是李秀女。”秦风把托盘往前送了送,牌面上“李婉”二字清秀端正。
不多时,李婉便跟着宫女进来了。她穿了件水绿色的纱裙,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精致的锁骨,行走时裙摆轻扬,像株临水的柳。“臣妾参见陛下。”她屈膝行礼,声音柔得像浸了蜜。
陛下放下奏折,指了指身旁的空位:“过来。”
李婉依言坐下,指尖悄悄绞着裙摆。她知道自己排在第十九位,前面十八位姐姐要么得了赏赐,要么被陛下留在偏殿,只有她,是陛下主动点到的。“陛下……”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陛下捏住了下巴。
“听说你父亲是江南织造?”陛下的指尖划过她的下颌,语气平淡。
“是……家父在苏州任职。”李婉的心跳得飞快,生怕说错一个字。
“江南的丝绸,确实比宫里的软些。”陛下忽然笑了,指腹轻轻刮过她的脸颊,“就像你这身裙子,风一吹就能飘起来。”
李婉的脸腾地红了,刚想低下头,却被陛下抬手按住后颈,一个带着酒气的吻落了下来。她僵了一瞬,随即放松身体,抬手环住陛下的腰。纱裙在不经意间滑落肩头,露出白皙的肌肤,在宫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刚好落在床榻边的地面上,像铺了层碎银。李婉枕在陛下臂弯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心里既窃喜又不安——她是第十九个,后面还有最后一位张秀女,等轮完这二十个,陛下还会记得她吗?
第二日清晨,秦风来送早膳时,见李婉穿着陛下的明黄色常服,正踮脚往妆奁里放一支赤金步摇,那是陛下刚赏的。“李姑娘,陛下吩咐了,您往后住玉芙宫。”秦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客气。
李婉的笑容瞬间绽开,比步摇上的宝石还亮:“谢陛下恩典。”
而此时的御花园里,张秀女正对着一池锦鲤发呆。她是最后一个,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入宫时只带了个旧布包,里面是母亲绣的平安符。“张姐姐,陛下今晚就传你了,紧张不?”路过的王秀女笑着打趣,她是第三个被召的,如今已是贵人。
张秀女扯了扯身上洗得发白的襦裙:“我……我就穿这个去吗?”
“傻妹妹,”王贵人拍了拍她的肩,“陛下就喜欢素净的,你这样正好。记得穿那件月白纱裙,显身段。”
张秀女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今夜的养心殿,陛下正对着一幅江南织造图出神,图上苏州的小桥流水,像极了李婉裙摆上的绣纹。而那轮月光,又将落在另一个期待又忐忑的身影上。
深宫的轮盘一旦转动,每个卷入其中的女子,都成了身不由己的棋子,唯有月光,公平地洒在每个人的鬓角,记录着她们转瞬即逝的欢喜与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