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的消息虽瞒了外人,却瞒不过日夜守在身边的陛下。他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日处理完政务便往承乾宫赶,一进门就直奔内殿,小心翼翼地扶着阿菀坐下,伸手轻轻覆在她小腹上,仿佛这样就能与里面的小生命对话。
“今日他乖不乖?有没有闹你?”陛下的声音放得极柔,眼底的欢喜藏不住。
阿菀被他逗笑,拍开他的手:“才一个多月,哪就能闹人了?陛下也太心急了。”
“朕这不是盼着他快点长大嘛。”陛下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刘院判怎么说?要不要再添些人手伺候?”
“不用,青禾和几个老嬷嬷伺候得很好。”阿菀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谨慎,“还是别太张扬的好,免得……”
后面的话不必说,陛下也懂。他皱了皱眉:“祥嫔还在禁足,谅她也不敢怎么样。不过你说得对,小心些总是好的。”他扬声道,“秦风。”
秦风从殿外走进来:“奴才在。”
“从今日起,承乾宫的守卫再加倍,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包括各宫送来的东西,必须经青禾亲自查验才能呈上来。”陛下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秦风应声退下。
阿菀看着陛下凝重的侧脸,心里暖暖的。有他这般护着,她安心了许多,却也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果然,不过几日,就有流言传到了承乾宫,说菀常在怀的不是龙胎,是“妖胎”,还说她前些日子总吐,是因为怀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定是祥嫔宫里传出来的!”青禾气得脸色发白,“她被禁足了还不安分,简直是疯了!”
阿菀正在绣小肚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将绣针插在绷子上:“她越是急,越说明她怕了。”
“可这流言难听死了,万一传到陛下耳朵里……”
“陛下不会信的。”阿菀语气笃定,“再说,真真假假,不是她说了算的。”她拿起绷子,继续绣着上面的小老虎图案,“咱们不理她,她自己就觉得没趣了。”
话虽如此,阿菀还是多了个心眼。她让青禾把每日的安胎药都留一点,放在小瓷瓶里收好,又让刘院判每次诊脉都写下脉案,一式两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呈给陛下。
“防人之心不可无。”阿菀对青禾说,“祥嫔既然能想到用‘迷情散’,就保不齐会用别的阴招。咱们得留好证据,免得真被她泼了脏水。”
青禾连连点头:“姑娘说得是,奴婢这就去办。”
这日午后,阿菀正靠在窗边晒太阳,兰才人派人来了,说请她过去坐坐,还炖了新得的海参,让她过去补补身子。
阿菀有些犹豫,青禾劝道:“兰才人一向与世无争,又是真心待您,去坐坐也好,总在宫里闷着也不好。”
阿菀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正好问问她孕期该注意些什么。”
她换了身宽松的衣裳,带着青禾往兰才人住的东暖阁去。刚走到宫道上,就见祥嫔宫里的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往假山后躲,手里还拿着个小布包。
阿菀的脚步顿了顿,给青禾使了个眼色。青禾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兰才人的东暖阁里暖意融融,她正靠在榻上看书,见阿菀进来,笑着放下书卷:“你可算来了,我炖的海参刚好。”
“劳烦姐姐了。”阿菀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姐姐这肚子越来越显了,看着真精神。”
“你呀,过些日子也一样。”兰才人拉着她的手,语气温和,“孕期可得当心,尤其是前三个月,最是关键。”
两人正说着话,青禾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凑到阿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阿菀的脸色沉了沉,随即又恢复平静,对兰才人笑道:“姐姐,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怕是要先回去了。”
兰才人有些诧异,却也没多问:“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
“不用,许是走得急了些,回去歇歇就好。”阿菀起身告辞,脚步有些匆匆。
回到承乾宫,青禾才拿出那个小布包,里面是些黑色的粉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奴婢跟着那小太监到了假山后,他把这东西埋在了土里,还说什么‘让菀常在喝了这堕胎药,看她还怎么得意’。”青禾气得发抖,“幸好奴婢发现得早,不然……”
阿菀看着那些黑色粉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祥嫔果然是疯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准备堕胎药!
“把这东西收好,”阿菀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有那个小太监,盯紧了,别让他跑了。”
她知道,是时候给祥嫔一点教训了,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夜里,陛下过来,见阿菀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阿菀没隐瞒,把小布包和青禾听到的话都告诉了陛下,只是隐去了自己派人跟踪的事,只说是“碰巧发现的”。
陛下看着那些黑色粉末,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猛地一拍桌案:“反了!真是反了!”他扬声道,“秦风!把祥嫔宫里那个埋药的小太监给朕抓来!严刑拷打,看她还敢不敢嘴硬!”
秦风应声而去。阿菀靠在陛下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怒气,心里却没有快意,只有一丝沉重。
这后宫的争斗,果然是不死不休。她只想要个安稳,却总是被推着往前走。
但她不后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狠一点。
窗外的月色依旧,却仿佛带着一丝寒意,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