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爬上床榻时,阿菀才从昏沉中醒来。身侧的位置已空,只余一点残留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百合香交织的气息,提醒着她昨夜的缠绵并非梦境。
“姑娘醒了?”青禾端着温水进来,见她扶着腰坐起身,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底不由多了几分担忧,“陛下天不亮就去御书房了,临走前吩咐让您好生歇着,不用去请安。”
阿菀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勉强压下浑身的酸软。昨夜的放纵太过,此刻腰肢像散了架,脖颈间还留着些暧昧的红痕,得用脂粉遮一遮才行。
“把那盒珍珠粉拿来。”她轻声道。这珍珠粉是陛下新赏的,细腻得很,遮痕最是自然。
正对着镜子涂抹,就见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常在,云答应来了,就在殿外等着呢。”
阿菀握着粉扑的手顿了顿。云大应这时候来,显然是来“探虚实”的。她扬声道:“请她进来吧。”
云答应穿着一身水红色宫装,衬得本就娇媚的脸更显艳色,只是眼底的郁色藏不住。她刚走进殿,目光就像带着钩子,在阿菀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她微敞的领口——那里的红痕虽被粉遮了,却依旧能看出些端倪。
“妹妹昨夜睡得好?”云答应笑得亲热,语气却酸溜溜的,“陛下一早就让人送了补品来,说是给妹妹补身子的,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托姐姐的福,还好。”阿菀起身行礼,姿态不卑不亢,“陛下也是体恤臣妾初承圣恩,才多照顾了些。”她故意加重“初承圣恩”四字,看着云答应的脸色瞬间沉下去,心里冷笑。
云答应扶着孕肚,慢悠悠地坐下:“妹妹刚得宠,有些规矩怕是还不懂。这后宫里啊,最忌讳恃宠而骄,妹妹可得当心些,别惹得陛下厌烦。”她说着,故意挺了挺肚子,“就像我,怀着龙胎,行事都得小心翼翼的。”
这是在提醒她,自己有孕在身,身份不同。阿菀哪里会听不懂,只是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是,臣妾记下了。只是臣妾愚钝,怕是有许多地方要向姐姐请教呢。”
她这般低姿态,反倒让云答应没了发作的由头,只能悻悻地坐了会儿,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带着人走了。
云答应刚走,祥嫔宫里的人就来了,送来一碟刚做好的栗子糕,说是“娘娘亲手做的,给菀常在尝尝鲜”。阿菀看着那油光锃亮的栗子糕,想起祥嫔丰腴的身段和张扬的性子,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赏来人。”她没动那糕点,只是让青禾收起来,“拿去给御膳房的人看看,有没有不妥。”
青禾刚走,陛下就来了。他显然是处理完急事特意回来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身子好些了?”
阿菀起身迎上去,被他顺势揽入怀中。熟悉的龙涎香让她心头一暖,昨夜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些:“谢陛下关心,好多了。”
“那就好。”陛下捏了捏她的脸颊,目光落在桌上的栗子糕上,“这是哪来的?”
“是祥嫔姐姐送来的。”
陛下的眉头微微一皱:“她倒是有心。”他拿起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栗子糕用了桂花蜜,甜腻得很,你刚承宠,怕是吃不惯。”他随手放在一旁,“以后她送来的东西,别轻易碰。”
阿菀心里一动,看来陛下也对祥嫔有所防备。她顺势靠在他怀里:“还是陛下心疼臣妾。”
“不心疼你心疼谁?”陛下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今日下午没什么事,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陛下牵着阿菀的手走在花丛中,引得不少路过的宫女太监侧目。阿菀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羡慕与嫉妒,却只是安静地跟着陛下,偶尔回应他几句,姿态温婉。
“你看那朵紫牡丹,开得真好。”陛下指着一朵盛放的牡丹,“像不像祥嫔?”
阿菀看了一眼,那牡丹艳得张扬,确实与祥嫔的性子有些像。她轻声道:“牡丹虽艳,却不如茉莉清雅。臣妾还是喜欢陛下上次赏的白茉莉。”
这话既捧了陛下,又暗讽了祥嫔的艳俗,听得陛下心情大好:“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茉莉,“给你。”
阿菀接过玉簪,簪在发间,对着旁边的湖水照了照,笑得眉眼弯弯:“谢陛下。”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祥嫔带着宫女迎面走来。她显然是特意等在这里的,穿着一身正红宫装,比昨日的云答应还要惹眼。
“臣妾参见陛下。”祥嫔盈盈下拜,目光却直勾勾地看着陛下握着阿菀的手,眼底的妒火几乎要烧起来。
“免礼。”陛下的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祥嫔站起身,目光落在阿菀发间的玉簪上,脸色更难看了:“妹妹这玉簪真好看,想来是陛下新赏的吧?不像臣妾,笨手笨脚的,只会做点吃食,怕是入不了陛下的眼。”她说着,泫然欲泣,倒有几分楚楚可怜。
若是寻常帝王,怕是早已心软。可陛下见惯了后宫的眼泪,只是淡淡道:“你怀着身孕,好生歇着便是,不用特意来请安。”
这话等于下了逐客令。祥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违抗,只能恨恨地看了阿菀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祥嫔的背影,阿菀轻轻挣开陛下的手:“陛下,是不是臣妾惹祥嫔姐姐不快了?”
“与你无关。”陛下重新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有朕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阿菀的心暖暖的,却也知道,陛下的恩宠是蜜糖,也是毒药。祥嫔和云答应的妒意,已经像毒藤般缠了上来,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
她抚着发间的玉簪,暗暗握紧了拳头。这场宫斗,她才刚刚开始,绝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