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谢广坤瞪了他一眼,“四九城多好!我是后悔没带几只野味来。原本以为皇城根儿啥都不缺,谁知道……”他咂了咂嘴,看着林飞,“要是让林飞来处理这些山货,就凭他的手艺,肯定香得全院人都流口水!”
“广坤叔再讲讲东北的趣事吧!”许大茂殷勤地给两人倒酒,“我们厂有个东北工友,以前老爱听他唠嗑,可有意思了!”
此时的谢广坤,酒劲又上来了。
被许大茂这么一挑动,他也来了兴致。
“想听是吧?行,我给你说说我们村的事!”
“在象牙山村,我老家那儿……你有空去打听打听!”
“我谢广坤在村里是什么分量!”
“没人不认识我……这么说吧,村里就两个人能跟我较劲,一个叫刘能,说话结巴,整天爱凑热闹;另一个叫赵四儿,他的大名我还真想不起来……”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后来都没离开村子……”
谢广坤把村里的趣事一件件讲出来。
连林飞也时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老爷子、许大茂和娄小娥他们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欢笑声不断从后院林飞家飘出来。
另一边。
易忠海家里。
今天的事情又让易忠海脸上挂不住。
尤其是在老爷子面前,他总觉得抬不起头。
连眼睛都不敢正视林老爷子。
心里憋得慌……
“你听听,林飞家自从老爷子跟老谢他们来了以后,
“那孩子从小没爹没妈,一个人在院里熬过来的!”
“现在天天欢声笑语的,林飞这孩子总算熬出头了!”
一大妈感慨地摇摇头。
他们对林飞的成长经历都看在眼里。
心里一直觉得这孩子不容易。
如今林家日子越过越红火,一大妈也为他们高兴。
可易忠海听了却脸色难看。
“他们家好,要不你搬过去住?”易忠海冷着脸说
一位中年妇女转过身,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去林飞家过日子?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自从你今天从贾家回来,就一直看我不顺眼!”
“怎么,贾家给你灌了什么**汤?回来就跟我闹是吧?”
女人气愤地指着易忠海质问。
现在贾家有两个寡妇——秦淮如和贾张氏。而易忠海却经常往贾家跑,院子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有人觉得他是院里的管事,关心各家情况很正常。但闲话慢慢传开,甚至有人说易忠海和妻子过了大半辈子都没孩子,可能是去找别人生孩子了。
这些传言最终传到了女人耳中。此刻易忠海随口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她。
“你别胡思乱想!我就是随便说说!”易忠海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解释,但语气依然生硬。
在敏感的女人听来,这根本不是解释。
“易忠海,是,我跟你这么多年,没能给易家传宗接代。”
“外人指指点点我都忍了。”
“但我忍不了你这样对我!”
“要是因为这个想离婚,你说话,我现在就走!”女人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易忠海本来就心情烦躁。他这个“一大爷”在院里早就没有威信了,林飞家的长辈和东北来的谢广坤,谁都能压他一头。
老爷子在场,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从春节到现在,院里一次集体会议都没开过。
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今天傻柱又挨了打。
最后还得赔林飞家一百块钱,这是什么道理?
现在自家媳妇又跟他闹得不可开交,让他更添烦闷。
“行,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管了,也不想管!”
“天天都是些破事,我哪顾得过来?”
说完这句话,易忠海站起来往外走。
刚跨出门槛。
看见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了红灯笼。
夜空中星星点点。
林飞家不时传来笑声。
突然间,
他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
这大年三十,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团团圆圆。
唯独自己家冷冷清清。
“唉!”
易忠海长叹一声,抬脚往前面院子走去。
打算等老婆气消了再回来睡觉。
中院。
二大爷家。
后院传来的笑声他们都能听见。
二大爷坐在窗前不住摇头。
看看人家林飞家!
“还有那个许大茂,就是个拍马屁的!”
“要我说,年后工厂开工,许大茂这份工作肯定保得住……”
“肯定能回厂里继续放他的电影……”
刘海忠冷冷地说。
他心里不舒服,觉得许大茂会拍马屁。
能把林飞、谢广坤和老爷子哄得那么开心。
他只能待在家里,愁眉不展地想怎么讨好领导,让奉承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做作。
“我觉得你不用费这个劲。”
“许大茂有他的办法,你学不会。”
“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少在领导面前搬弄是非,说不定早就当上车间主任了,说不定还能混个副厂长。”
二大妈撇着嘴说。
这话让刘海忠很不高兴。
“什么叫搬弄是非?我是如实反映情况!”
“现在这形势,发现问题不汇报才是有问题,我这样做不对吗?”
刘海忠挺直了腰反驳。
二大妈无奈地摇头:
“对对对,你永远是对的,继续吧……”
“说不定哪天领导一高兴,直接让你当厂长呢!”
***
易忠海在外面转了两个小时,这才慢慢回到大院。
刚进门,就看见三大爷闫埠贵坐在门口。
“老闫?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易忠海疑惑地问。
闫埠贵拍了拍裤子站起来:“没什么,等锁门。”
“嗯。”
易忠海点点头。
闫埠贵家就在前院门口,锁门的事自然归他负责。
什么时候开门关门,都是他说了算。
易忠海正要往后面走,突然停下脚步。
闫埠贵笑着问:“一大爷,看你今天不太开心,有心事?”
易忠海摇摇头:“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别骗我了,你脸上都写着呢。”闫埠贵劝道,“说出来会舒服点。”
易忠海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又回来了。
他在外面走了两个多小时,心情依然烦闷,干脆决定跟闫埠贵谈谈。
两人坐在闫家门口的石头上。易忠海认真地说:“老闫,咱们在一个院子住这么多年,今晚说的话你要保密,谁都不能说。”
闫埠贵笑着说:“一大爷,我的嘴你还信不过?我可不像二大爷那样到处乱说。”
易忠海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就想不通,林飞这小子怎么这么好运?他从小在院里长大,我们都看着。他爹打仗牺牲后,街道安排他进轧钢厂。没过几年他妈也病死了,从那以后一个人,性格还特别孤僻。”
“你想想,这院子里他跟谁处得好?整天自己来自己去。本来我还挺同情他,觉得这孩子没人管真不容易。”
“后来许大茂和娄小娥处对象,本来挺好的,结果被林飞搅和了。从那以后,许大茂和林飞就互相看不顺眼。后面的事情你也清楚。”
“看他那副样子,谁能想到平时吃得好喝得好……”
“特别是这一年,见人就骂,谁碰他他就动手,简直变了个人!”
“现在他那个东北舅舅来了,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走!”
“又来了个老爷子,是首长……”
“唉,说实话,心里真憋屈!今天傻柱去找林飞理论,反而被打了一顿,还倒贴了一百块钱,这是什么道理?”
易忠海坐在那里,把心里的不痛快、想不通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闫埠贵像垃圾桶一样,一言不发地听着所有抱怨。
直到易忠海说完。
闫埠贵才扭头看他一眼:“说完了?”
“嗯,说完了。”易忠海点头,目光盯着闫埠贵。
“你想不通的事,说明你对院子里的人有偏心。”
“我偏心?老闫,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偏谁了?”易忠海挺起脖子反驳。
闫埠贵笑着摆手:“瞧你急的,我就不说了。”
“别别,你说,我听着。”易忠海赶紧补救。
“好,不管我说得对不对,你不许插嘴,行不行?”
“为啥说你偏心?你自己心里清楚,整个院子的人都看得明白!”
“自从贾东旭走了,贾家孤儿寡母五口人,日子苦,可棒梗这小子几次偷东西,你有没有说过一句话?”
“连个屁都没放,还变着法子护着他……这不算偏心?”
“再说你对傻柱、许大茂是什么态度?”
“再想想你对林飞和娄小娥两口子又是什么态度?”
“别拿‘林飞从许大茂手里抢走娄小娥’来说事!”
“三大爷,咱们年纪都不大,思想不能这么守旧。”
“说白了,许大茂和娄小娥只是相亲。”
“相亲你知道吧?就是见个面,看对眼就试试,合适就结婚,不合适就分开。”
“可娄小娥一眼就看上了林飞,这点我能作证,跟林飞有什么关系?你能怪他吗?”
“说实话,以前我也挺讨厌林飞。”
“他性格孤僻,这点我承认,正因为这样,我才对他没好感。”
“年轻轻的,总是独来独往,跟邻居也不怎么接触,确实不招人喜欢。”
“但后来,尤其是聋老太太去世后,他拿出二十块钱,说明这小子不错,有心意,人品还好。”
“还有他那个从东北来的表舅老谢……人家刚来就一家一家送肉、送土特产。”
“一大爷,您可别装没收到,好好想想!”
“要不是老谢送的猪肉、蘑菇这些,全院哪能过得这么好?没有这些东西,多少人家里,包括贾家,连肉都吃不上!”
“就冲这点,林飞没拦着,老谢主动分肉,他们家的人品,有问题吗?”
闫埠贵目光锐利地盯着易忠海,等他回答。
被闫埠贵这么一说,易忠海反倒觉得自己理亏了。
从做人处事来看,林飞确实挑不出毛病,谁都得夸一句。
但易忠海还是问:“那三十儿那天,你为什么跑到后院,因为一副春联跟林飞他们吵起来?”
听到这话,闫埠贵脸色立刻变了。
“还不是被二大爷刘海忠气的!”
“那天我正准备给邻居们写春联,刘海忠突然闯进来,说全院的人都去找林飞写了。”
“我当时就火了!往年都是我给大家写春联,他林飞凭什么抢我的活?”
“再说……您也知道,我们全家都靠我这点工资过日子。”
“本来想靠写春联换点年货,一时冲动才跑去后院**。”
闫埠贵陪着笑脸解释。
易忠海默默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回想起那天闫埠贵和林飞的争执,他自己也跟着帮闫埠贵,逼林飞把收的东西都交给三大爷。
现在想想,这事儿确实不太妥当。
“再说棒梗那件事……”
“你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认为不能怪林飞。”
“他和娄小娥结婚两年多一直没孩子,具体情况我们不好过问。”
“现在娄小娥好不容易怀孕了,看得出林飞一家都很高兴,自然特别重视。”
“可棒梗那小子不知轻重,竟然把娄小娥撞倒了!”
“当时我和一大妈、徐大妈、二大爷一起把她送去了医院。”
“医生当着我们的面说,幸好送医及时,否则一旦流产,不仅孩子保不住,大人也有危险!”
“换位思考一下——就拿一大妈打个比方……”
“你们两口子盼了那么久才怀上孩子,结果被棒梗那**故意撞了一下,差点流产。你倒好,还能笑着去贾家,给贾大妈和秦淮如鞠躬赔礼!”
“还说什么‘没事没事’?”
易忠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见他这样,闫埠贵轻笑一声,接着说:“看吧,你自己都不好说了吧?”
“咱们换个角度想想——林飞当时的做法,真的过分吗?”
“再说棒梗被抓这事,跟林飞有什么关系?报警的人还不知道是谁,难道会是他吗?”
“帽子一来就抓林飞,这说得过去吗?要不是老爷子及时出现,人早就被带走了。”
“嘿嘿,一大爷,您信不信?按林飞的性子,回来非得把院子翻个底朝天不可!”
“贾家怕是真要出人命了!我觉得林家老爷子这么做挺合理的。”
“娄小娥怀的是林家的重孙。老爷子漂泊三十多年刚回来,就遇到这种糟心事,不把棒梗关两年,他们能咽下这口气?”
“再说了,棒梗这个小子——这些年闯的祸还少吗?”
“呵,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真是欺软怕硬,没得说!”
“在外头、在学校怂得像鹌鹑,被人骂都不敢回嘴。一进院子就横着走,专偷别人的好东西。”
“您知道为什么吗?”
易忠海被说得一愣,只好摇头:“为什么?”
“还不是你们惯的?再不管教,真要上天了!”
“就拿棒梗被送去少管所这件事来说吧!”
“要是真追究责任,棒梗只是次要的,贾张氏和秦淮如才是主要的!”
“至于您和傻柱,就是帮着纵容的帮凶!”
“我也是帮着纵容?”
易忠海眉头紧锁,一脸不服气。
闫埠贵推了推眼镜,笑道:“您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说说。”
“您仔细想想,每次棒梗那小子惹事,第一个站出来护他的不就是贾张氏和秦淮如吗?”
“然后傻柱就该出场了,连您也没少帮忙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