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一声声慰问,有真情有假意。
有夫妇二人的真心好友,他们强撑着哀伤,照拂项鸿和苏雪,不希望这份偌大的家业败落。
有贪慕百兽宫权势的人,字字讨好百兽宫未来的女主人,希望能从苏雪那里得到好处。
不论何种情况,她的每一句回应,都显得自己虚伪至极。
透过火光,苏雪看向前面的棺材,里面的项庆洲和许岚衣着整洁,光鲜亮丽地并排躺着。
何其可笑!
这样的人,死后还能得到这样的殊荣,自己还得替他们打点葬礼,真是脏了她的手。
项庆洲坏事做尽自是不必提,许岚难道又是什么好人?
她的丈夫残忍阴毒,嫉恨她的天资,日复一日在她床边刻画邪修阵法。
那阵法混着项庆洲的恶意,每时每刻都在残害她的身体,白天二人却还是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
等到许岚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身子如同漏风的麻袋,亏损太多。
她呢?
她自是不甘心的,但项庆洲吸收了她的修为,她无力抵抗。
但,可叹上天怜她!
宫主找到了苏雪,一个绝佳的炉鼎。
他相信,有了苏雪,他晋升炼虚,指日可待。
许岚怎会让他如愿,她得知了一个恶毒的法子,她想要霸占苏雪的身体,扔掉自己这具破败的身子,重获新生。
她强撑着精神,严词拒绝项庆洲想要纳妾的念头。
项庆洲想着,她反正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便不动声色地没再提。
但他偷偷将苏雪关到石室,日夜用妖血浸润,期盼苏雪早日大成。
许岚找遍了整个百兽宫,都没有发现苏雪的影子。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她必须要得到这具炉鼎身子。
明面上,许岚强逼着项鸿娶苏雪,将她接到自己身边照料。背地里,她和宫主一样,每日都给苏雪灌下一碗妖血,只待她大成。
但蝼蚁也是会愤怒的,也是会不甘的。
苏雪并没有坐以待毙,她不想经受这么多非人的待遇后,还要如此屈辱地死去。
她偷偷学会了宫主刻在许岚床边的阵法,如法炮制地刻在项鸿的屋子里,日复一日地偷着项鸿的修为。
父母的债,他做儿子的,怎么也跑不脱。
但苏雪并不满足于此,她必须快速强大起来。
她的身边不仅有项庆洲的虎视眈眈,许岚也在磨刀霍霍,项鸿若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她也是死路一条。
强敌环绕,每一个都有决定她生死的能力。
自从来到这百兽宫,她无数次生活在这样担惊受怕的氛围中。
苏雪记得宫主玄武湖石室的位置,她趁众人不注意,潜入其内。
她仿着邪修阵法,小心地在吸收阵法上添砖加瓦。
既然都是偷,那不如选最厉害的。
没有退路的人,做什么不是死。
上天怜她,她竟误打误撞地成功了。
虽然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但宫主夫人夺体失败了。
夺体大法,除了必须是炉鼎之体,那便是修为在自己之下,才能成功。
苏雪,本是许岚得天独厚的好选择。
哈哈哈...
看着许岚难以置信的眼神,苏雪心中畅快极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会失败!”
许岚瘫在地上,如死鱼一般,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施展夺体的法子,已经是她的最后一搏。
苏雪体内莫名有一股力量,在反抗她的进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拼死一击。
但无济于事,最终反噬自己。
“你做了什么?”许岚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红色浸湿胸前大片衣襟。
血迹衬得她脸色红润,但苏雪知道,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之态。
苏雪害怕地跌倒在地,“我什么都没有做。”
她跪在地上,快速挪到许岚身边,满脸泪水,“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呵..”
宫主夫人倒在地上,再没有了气息。
苏雪抹去泪水,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将许岚挪到床上,盖好被子,伪装成睡觉的样子。
然后再一脸慌张地跑去告诉项鸿,说她发现宫主在偷偷吸食人的血肉。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她跪在地上,紧紧抓住项鸿的裤脚,“少宫主,少宫主,救救我,救救我。”
项鸿一脸不可置信,但还是在她的苦苦哀求下,前去查探。
这一夜,注定没有人能安眠。
苏雪回到自己的住所,躲在床下,透过木板与地面的狭小缝隙,死死盯着外面,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第二天,事情果然败露了,宫主一把抓住躲在床下的她,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问她做了什么。
“炉鼎,要有做好炉鼎的觉悟。”
“你以为你真的能成为什么少宫主夫人?”
项庆洲一字一句地威胁她,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大,勒得苏雪眼前发黑。
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宫主,宫主,不好了。”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知道,是许岚的死被发现了,命运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项庆洲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劝她好自为之。
苏雪咳出几口血,笑了笑。
她没有停留,她飞奔到项鸿的院落,大力摇醒被宫主打昏的项鸿。
项庆洲还是疼爱儿子的,他并没有舍得伤害项鸿,只是施加了一个消除记忆的术法。
“少宫主,夫人,夫人她...”苏雪泪如雨下,“夫人,是被宫主害死的。”
项鸿头痛欲裂,丧母之痛,加上被强硬封住记忆的疼痛,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
等他赶到主殿,看见母亲苍白的脸色,和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一切的记忆复苏。
他对宫主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
宫主收回手背在身后,“我只是检查你母亲,为何会突然暴毙。”
明明应该还有些日子,怎么会突然死了?
他发现许岚的体内,有一股很熟悉的力量在游荡。
后面的故事,还要感谢颜书几人的努力,等她看到郭润带着半死不活的项鸿逃到院子,她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连金丹的项鸿,都没有办法奈何宫主分毫,还被打成这个样子。
他对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此狠手,何况这些旁人。
她认命了...
天边的几声惊雷,像神迹一般,破开了所有的黑暗。
她听到郭润大喊,“是师姐的仲雷符!”
她的人生,从未像此刻一般激动过,她更加殷勤地照顾项鸿。
“都怪我,要不是我向少宫主求救,少宫主也不会被宫主打成这副样子。”
项鸿看见了苏雪脖子上的勒痕,摇了摇头。
“不怪你,是他做错了事。”
但项鸿心中五味杂陈,一日之间,他双亲皆丧。
郭润听着苏雪的话,刚刚的兴奋劲荡然无存。他看着苏雪脖子上的勒痕,没有说什么,默默走到一旁。
苏雪注意到郭润的沉默,先前对颜书几人知晓什么的怀疑,俞燃俞烈,她谨慎地没有再多说。
但她知道:
很快,整座百兽宫,都会是她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