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知道它的真名,就得到了它的认可?”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诧异和无语的语气令诺兰有些尴尬。
她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还能有这种事?真不知道霍德恩究竟看中了你哪点。”
诺兰这下反应过来了。
霍德恩,她说的是自己手里这柄刚刚激活的【群山之鸣】的名字。
他把那柄厚重的单手剑握在手里,细细端详,剑身上古朴的符文已经隐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原来它还有自己的名字啊……”
诺兰喃喃自语,随即抬头问道:“圣剑,真有自己的意志?我以为这个称呼只是世人对传奇矮人工匠造物的赞美。”
伊芙琳看着他的表情仿佛他刚刚问了极其愚蠢的问题。
她那副“你这人好无知,没救了”的表情,让诺兰嘴角抽搐了一下。
“当然!”
伊芙琳又找到了能教育这些凡人的机会,得意地扬起光洁的下巴。
“六把元素圣剑,是六位元素主宰对凡间的恩赐与期许。它们既是钥匙,也是权柄!没有得到主宰的首肯,区区凡人工匠,也敢妄言‘创造’它们?”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诺兰皱起眉,回忆着那股浩瀚的意志:“我确实听到了一个古老厚重的声音,但完全听不懂。而且之前被次元放逐时,是它自己破解了法术。”
“那是和这个世界一样古老的沃恩古语,你听不懂才正常。”
知晓这些凡人无法企及的秘辛,伊芙琳脸上得意之色更甚,“霍德恩意为‘大地之锚’。凭那个低劣法术就想放逐它?痴心妄想,除非施法者能把整个世界丢入另个次元。”
“想得到元素圣剑的认可,必须从灵魂深处契合它们所代表的根源。土元素的本质,是‘坚韧’与‘守护’。想必,你正是因此才打动了霍德恩。”
她顿了顿,金色的竖瞳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以及……它看中了那份属于元素之王的潜质。
或许是因为高傲,不想称他人为王,她并没有说出口。
汉克在一旁听得心头剧震,他凝重地看向诺兰手中的剑。
“诺兰,这把剑……当真如此重要?”
他眉头紧锁。
“我原本以为,所谓的圣剑,更多只是一个象征。现在看来,这件事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如果群山矮人知道了大地圣剑重现于世,并且在一个人类手上……王国恐怕会立刻陷入一场严重的外交纠纷……”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群山矮人视此剑为镇族之宝,如今却落入世仇人类手中,这足以成为一场战争的导火索。
“收起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凡人。”
伊芙琳不屑地哼了哼。
“你以为圣剑为什么是圣剑?它们可以被毁灭,但绝不会屈服!因为它们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纯粹的元素意志的化身。”
“它们会主动择主,而不是反过来!除非剑主堕落或死亡,否则,轮不到任何俗辈前来染指。”
汉克被这番话噎住了。
巨龙一族深入骨髓的高傲,让他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这位龙族小姐对世界本源有着深刻的认知,但她完全不懂“政治”的复杂。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高贵强大如巨龙,根本就不需要懂这些。
巨龙的力量足以凌驾于任何规则之上。
但凡人还得活在规则的枷锁里。
诺兰看出了汉克的表情,知道这位忠诚的老兵在顾虑什么。
他走过去,拍了拍汉克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汉克。如果大地圣剑认可了我,那么在法理上,我们反而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他咧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所以我们更要抓紧时间,快速发展壮大我们自己的势力。只要拳头够硬,足以应对未来的一切纷扰。”
话音落下,他转向伊芙琳,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那是一个让他从刚才开始就浑身别扭的问题。
【龙裔】。
“伊芙琳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诺兰的目光转向她。
伊芙琳双手抱胸,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诺兰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
“刚才你,嗯……‘治疗’我之后,怎么说呢,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提到这个,伊芙琳的脸颊“唰”地红了一下。
但她还是强行撑着气场,用更加高傲的语气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哦,那个啊。”
她把头偏向一边,不看诺兰的眼睛。
“只不过是‘龙之精’带来的一点,嗯……小小的副作用罢了,对你有益无害。”
她又把头转了回来,理直气壮地挺起胸。
“你现在,如果你想要谢恩,那可以开始了,诺兰。”
“想得美,刚才你磕了我的脑袋,我们两清了。”诺兰学着伊芙琳之前的说辞回敬。
“你……!”虽然是龙,伊芙琳到底还是个少女,哼地一声扭过头去生闷气了。
汉克闻言看向诺兰。
借着洞穴里火把跳动的焰光,他惊奇地发现,诺兰那精壮赤裸的上半身,皮肤之下,似乎有淡淡的流光在隐隐闪动。
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一层极其浅淡的、透明的龙鳞状纹路,若隐若现。
诺兰则在看自己的游戏面板。
可这一次,面板上破天荒地没有给出任何详细的注释。
在【龙裔】这个标签旁边,只有一行笼统得不能再笼统的说明:
【超越凡人的体质,对赋予你血脉的亲族会产生特殊的亲近感。】
嗯?
什么是特殊的亲近感?
他抬头望向伊芙琳,一股陌生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他心头一跳。那是一种混杂着信任、依赖,甚至想要靠近的冲动,完全不受理智控制。
恰在此时,伊芙琳也正偷偷瞥向他那布满伤痕却线条分明的上半身。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伊芙琳像是触电一般,立刻把视线移开,白皙的脖颈都泛起了一层红晕。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气氛。
“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儿干什么?想在这个破洞里当一辈子地鼠吗?”
这头傲娇的小母龙……给我下的这到底是什么祝福还是诅咒啊?
诺兰心里嘀咕着,暂时压下了这股陌生的悸动,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个半死不活的寂灭教徒。
他安抚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伊芙琳,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角落里那个昏死过去的引领者走去。
“砰!”
诺兰毫不留情,一脚狠狠踹在中年男人被斩断的大腿伤口上。
“啊——!!!”
剧烈的痛楚让他从昏迷中惨叫着醒了过来。
他脸色因为严重的失血而一片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早就没了初登场时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势。
诺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冷。
“说,你们寂灭教派,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的语气里只有厌恶。
“如实招来,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