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之是我此生至爱。”
阮轻舞嗓音温软,却字字清晰。
“他更是我心中最最重要的人。”
“小月亮,我……其实不占多少位置的……能不能,也分我一点点心隅?”
九曜睫羽轻颤,声音渐渐低如梦呓。
他站在那里,宛若一尊即将破碎的琉璃月光,连黄金发梢都仿佛染上了落寞。
阮轻舞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声线似蜜糖浸透的月华:
“小九当然有位置,而且很大很大——你可是我心上的暖阳呀。”
她眼含笑意,继续说道:
“我心中有他,却也装得下你。”
“我不过是心怀天下、普渡众生,愿为六界天骄共筑一个温柔乡罢了。”
“小月亮,你真好。”
九曜认真望她,金眸漾开虔诚的光。
“心似皓月当空,千江有水千江映,不独照一人。”
“这是雨露均沾,众生平等……”
“……”
星泪扶住一旁的书架,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仿佛目睹了一场旷世奇谈。
真是一个敢漫天神佛地忽悠,一个敢全心全意地相信。
“咳,这排书架收的都是我私藏的话本,九曜尊上闲暇时不妨一阅。”
星泪轻咳一声,深觉这位尊上太过单纯,总该多读些话本子,才好知晓世间情缘百态、人心深浅。
“多谢。”
九曜颔首应下,神情认真如聆听道法真言。
“那小九在此看书,我需得先出去了。”
阮轻舞已在灵境中停留许久,她转眸望向星泪,目光温软:
“小白又送来一批新书,星泪可方便帮忙整理一番?”
“自然方便,正好我也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新话本。”
星泪眼中顿时漾起兴致,海蓝长发如波轻晃。
“那便有劳你了。”
阮轻舞离去后,星泪便开始整理新到的书籍。
九曜静坐一旁,随手取过一卷,金眸微凝。
灿金色的神识如万缕流光拂过书页,顷刻间便将浩瀚文字纳入灵台。
他似沧海纳百川般汲取着陌生而鲜活的知识,墨香仿佛化作星子,汇入他澄澈而浩瀚的心渊。
这时,外头的白云川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主——主人!大小姐怎么不在?”
他声音发颤,几乎语无伦次。
“轻轻不在竹苑,许是进空间灵境了。”
阮扶风仍从容立于厨房之中,手中正细致捏着粉荷形状的点心,语气轻淡如拂过窗纱的微风。
他深知,无论他的轻轻去往何方,终会回到他身边。
“完了——这下可糟了!”
白云川脸色倏地一变,额角几乎沁出冷汗。
“慌什么?静水方能流深。小白,你要学会淡定从容。”
阮扶风不急不缓地将一枚枚精致的荷花酥摆入青瓷碟中。
漂亮的荷花瓣,粉纱层叠,包裹着中间翠绿莲蓬,上头还缀着点点金桂,美极了。
他又取过新制的山药抹茶琉璃卷,莹透如玉的糕体间透出淡淡青绿,其上轻缀几瓣雪白的碧月梨花,宛若将整个春晓凝于水晶云朵盘中,清甜绵软,茶香缭绕。
荷花糕点
“哦……”
白云川见主人如此气定神闲,仿佛也被他心间的静气感染,渐渐平复了心神。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您让我送书给大小姐的时候,我好像不小心……把您那一整架学术典籍也打包进去了。”
话音落下,厨房内蓦地一静,只余小炉中火苗轻微的噼啪声与砂锅里咕嘟咕嘟的沸腾声,衬得这一刻格外漫长。
素来从容镇定的南域王,动作倏然顿住。
指尖还拈着一瓣梨花,人却已僵如石雕。
“轻轻呢?她该不会正在里头……整理书籍?”
阮扶风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天穹骤然倾塌。
他缓缓抬眸,幽沉的目光直直投向白云川。
小白这已经不是捅篓子了?
他是直接把天都戳烂了。
“主人,慌什么?”
白云川一脸认真地望回来。
“不过是一些学术典籍而已,您要学会淡定从容。”
“……”
淡定?
这叫阮扶风怎么淡定?
他那一书架的学术典籍,没有一本能让他家轻轻看的。
他的轻轻那般单纯可爱,若是叫她看到了,他这个哥哥的形象……简直要崩得稀碎。
此时万卷书楼内,星泪指尖微颤地翻动着那堆如山高的学术典籍,俊颜绯红如霞,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王上这……这玩得也太大了吧?莫非是嫌主人懂得还不够多?”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转头,却见九曜尊上神识化金辉,正从容扫过那些不可言说的图文,神情专注如参悟天道玄机。
星泪扶额长叹,深感事态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奔去。
“九曜尊上……这些,您都……看完了?”
“嗯,悉数阅尽,皆已领悟。”
九曜淡然颔首,金眸澄澈如初,仿佛刚才读的不过是寻常道法典籍。
星泪悬着的心啪嗒一声摔得粉碎。
“不愧是您。”
他认命地将一本本秘籍摆上书架,每翻一页指尖都烫得发颤。
纯洁的小蝴蝶此刻耳根通红,仿佛快要被自己的羞意蒸熟。
默默思忖半晌,他忽然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的光:
“我是不是……也该认真研习一番?总不能……将来表现还不如他们。”
星泪潜心研读学术典籍的时候,阮轻舞正于卧房内执笔书写丹方。
见补天丹所需药材皆已齐备,她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只待择一良辰,寻一处静室开炉炼丹便可。
她翩然下楼,还未至厨房,便已闻到空气中诱人的香气。
除却精巧的点心之外,阮扶风还备好了一桌可口佳肴,暖香四溢,烟火生欢。
“哥哥——”
阮轻舞声调甜软如初酿的蜜,裹着云朵般的娇糯,轻轻唤道。
“轻轻。”
阮扶风应声望去,语调依旧温润,却隐约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昨日小白送来的那些书,你收在何处了?我突然想起,其中还有些需再翻阅。”
“真是不巧呢,书籍都已整理上我书楼里的架子了。”
阮轻舞眉眼弯弯,笑意清甜。
“哥哥要看哪些?告诉我书名,我去为你寻来?”
“那些书……你还不曾看过吧?”
阮扶风声音微紧,如何敢真让她去寻。
“尚未得闲翻阅,本想夜里睡前挑一册静读。”
阮轻舞抬眸望他,眼中漾着些许疑惑——哥哥今日似乎有些反常,耳根还泛着可疑的淡红。
“还是……我亲自去寻吧。”
阮扶风稍稍松了口气,却见她忽然眸色一凝,竟已神识潜入书海之中。
磅礴念力如潮水漫过新整理的书架,万千典籍在她识海中飞速流转。
直到那些比《灵犀引》更丰富多姿的画卷汹涌而至。
当真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她骤然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奇奇怪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轻轻,怎么了?”
阮扶风见她神色怔忡,心头一跳,慌忙轻声唤道。
“哥哥——”
她蓦地回神,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流光,唇角弯起甜软的弧度。
“原来你想看的……是那些书呀……”
阮扶风只觉得心头一凉——完了。
他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却见她忽然凑近,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声音软糯:
“难道看我还不够么?”
“哥哥最喜欢……其中哪一卷?”
她嗓音软如春絮,指尖轻轻绕着他衣襟前的银丝绣纹。
“又学了几个时兴的花样呀?”
阮扶风俊颜霎时染上霞色,眸底却暗涌深潮。
他忽然俯身将她揽入怀中,气息温热地拂过她耳畔:
“轻轻若想知道……何不亲自体会?”
话音未落,他已将厨房抛给角落里缩成团的小白,打横抱起这个故意使坏的小坏蛋,稳步踏进竹屋。
“哥哥,我当真只是问问……并无他意。”
阮轻舞倚在他怀中,眼睫轻颤如蝶,却藏不住唇边那缕狡黠的笑意。
“你别无他意,但我有。”
他指尖抚过她唇角,声线沉如浸透月色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