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渐歇,窗外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刚才的狂暴只是一场幻觉。但研究院指挥中心内的紧张气氛却丝毫未减。大屏幕上,原本不断收缩的探测圈光环,在这一次脉冲过后,暂时停止了移动,如同毒蛇在发起致命一击前的蛰伏。
五百米的误差范围,像一片浓重的迷雾,笼罩在海州市高科技产业园区边缘那片区域上空。那里有初创公司的玻璃幕墙大楼,有排列整齐的标准化厂房,也有占地面积广阔的物流仓库,人员构成复杂,日常车辆进出频繁。
“林院,这是初步筛选出的该区域内所有注册实体清单,共三十七家。其中科技公司二十一家,物流仓储八家,配套服务(餐饮、便利店等)八家。”王猛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清单递给林辰,上面已经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初步标记,“能源消耗数据正在调取,需要时间。网络活动监控已经部署,但对方如果采用高度跳转或物理隔离,短时间内很难有发现。”
林辰快速扫过清单,目光在其中几家公司的名字上停留:“重点排查这几家: ‘创芯电子’——主营精密仪器,有独立的无尘车间;‘迅达物流三号仓’——近期有夜间加班记录,但报关单据显示货物流量并未显着增加;还有这家‘未来视野科技’,注册资金不高,但研发方向涉及传感器和微弱信号处理。”
他的直觉和经验在告诉他,对手的发射装置需要稳定的环境和一定的技术支持,不太可能放在人来人往的便利店或者普通的餐饮店后厨。精密仪器公司、有独立空间的仓库、以及研究方向相关的科技公司,嫌疑最大。
“明白!我立刻安排人手,以消防安全检查、高新技术企业资质核查等名义,进行初步接触和观察。”王猛领命,但又补充道,“不过林院,如果对方警觉性很高,这种常规检查恐怕……”
“我知道。”林辰打断他,“这只是第一步,打草惊蛇也在所不惜。我们要的就是观察他们的反应。真正的杀招,在后面。”他转向首席科学家,“我们的‘帷幕’原型机,最快什么时候能投入实战测试?”
“至少还需要三十六小时,林院。核心的能量场稳定模块还在最后调试阶段,强行启动风险极大,可能无法形成有效屏蔽,甚至可能对目标……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科学家面露难色。
三十六小时。林辰计算着时间。探测圈下一次脉冲可能在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后到来。时间依然紧迫。
“加快进度,我需要它最快能在下次脉冲前形成最低限度的干扰能力。”林辰下达了死命令。他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一次成功的定位上,必须有多手准备。
就在指挥中心全力运转的同时,林辰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梦雪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短,却让他心头一紧:
“感觉不太对,胎动突然频繁很多,心慌。已联系医生,去医院检查一下。勿念,你忙你的。”
勿念?怎么可能勿念!林辰立刻拨通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医院走廊的嘈杂。
“梦雪,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正在做胎心监护,医生说可能是天气变化或者我最近太累了,初步看没什么大问题,但建议留院观察一晚。”秦梦雪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努力保持着镇定,“你别担心,我这边有人照顾。你那边……是不是有进展了?”
听到她暂时无碍,林辰稍微松了口气,但愧疚感更深了。“嗯,锁定了一个大致区域,正在排查。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等我处理完这边就去看你。”
“好,你小心。”秦梦雪轻声说完,便挂了电话,显然是不想让他分心。
放下电话,林辰深吸一口气,将担忧强行压下。他知道,秦梦雪和孩子需要他,但曦儿和眼前的危局更需要他此刻的全神贯注。这种撕裂感,几乎成为他生活的常态。
夜幕彻底降临,雨后的城市空气清新,却带着一丝凉意。对目标区域的初步排查悄然展开。王猛派出的便衣人员反馈的信息陆续传来:
“创芯电子”配合检查,车间环境整洁,能耗数据正常,未发现异常设备。
“迅达物流三号仓”夜间确有人员值班,但声称是处理积压包裹,仓库内货物堆放整齐,抽查无异常。
“未来视野科技”公司规模很小,只有五六名员工,负责人对检查有些紧张,但解释是因为公司刚起步,担心资质不够。办公环境简陋,未发现可疑研发活动。
初步反馈,似乎一切正常。但这正常,反而让林辰更加不安。对手如此狡猾,怎么可能轻易暴露?
就在这时,黑子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他绕开了官方渠道,直接侵入了该区域的市政监控系统和部分企业自建的安防网络,进行深度图像分析。
“辰哥,”黑子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有些失真,“发现一个可疑点。‘迅达物流三号仓’东南角,有一个废弃的旧配电房,不在这次检查的范围内。但近一周的夜间红外监控显示,该配电房偶尔有微弱的热源信号,持续时间很短,与物流仓库的人员活动时间不完全吻合。而且,该区域上空的无人机航拍图像(来自商业地图更新)显示,配电房屋顶的植被有近期被轻微踩踏的痕迹。”
一个不在清单上,被忽略的废弃配电房!微弱的热源,屋顶的痕迹……这太符合一个隐蔽发射点的特征了!
“能确定热源活动的具体时间吗?”林辰立刻问。
“时间点……与之前探测脉冲发生的时段有高度重合性!”黑子给出了关键信息。
就是这里!林辰几乎可以肯定!对手极其狡猾,将发射装置藏匿在一个与主要嫌疑对象相邻、却又被常规检查忽略的废弃设施内!
“王猛!”林辰的声音带着决断,“立刻组织精干行动小组,目标:迅达物流三号仓东南角废弃配电房。行动等级:最高机密,准军事化。要求:无声渗透,确认目标,若发现发射装置,果断控制或摧毁!注意,对手可能有武装守卫或自毁装置!”
“是!”王猛的声音透着兴奋和紧张。
行动命令立刻下达。一支由“利刃”骨干和顶尖技术专家组成的混合小队,趁着夜色和雨后街道行人稀少的掩护,如同幽灵般向目标区域潜行。
林辰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前,可以通过行动队员头盔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紧张地注视着这次关键的行动。画面中,小队避开主干道监控,利用绿化带和建筑阴影接近物流园区。废弃配电房的轮廓在夜视仪中显得格外阴森。
悬念拉满。那个小小的配电房里,究竟藏着什么?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装置,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林辰的手心再次渗出冷汗,他知道,真相即将揭晓。而揭晓的方式,将直接影响接下来整个故事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