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雨纹密码)
雨又下起来了。
林辰站在技术科实验室的防辐射玻璃后,看着操作台上那滴金色液体在磁场中悬浮旋转,折射出诡异的光泽。仪器显示屏上,频谱曲线像心跳般起伏,与窗外雨滴敲击玻璃的节奏莫名同步。
“半衰期精确到微秒级。”技术员的声音透过对讲系统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这根本不是天然同位素,是人工合成的计时器。”
林辰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观察窗上描画。父亲笔记中的那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回响:“金催化需逆流而上”。原来所谓的“逆流”,指的是逆转放射性衰变的过程。
实验室门突然被推开,周明华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他的伞尖在地面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某种神秘的符咒。
“副书记派人封了同位素研究室。”周明华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雨声淹没,“理由是涉嫌违规操作。”
林辰没有转身,目光仍锁定在那滴金色液体上:“您早就知道父亲在催化剂里埋了定时装置。”
雨声忽然变大,敲打着实验室的排风管道,发出类似摩斯电码的节奏。周明华走到观察窗前,玻璃映出他疲惫的面容。
“你父亲是个天才。”他轻声道,“但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悬浮的金色液体爆发出强光,在防辐射玻璃上投射出复杂的分子结构图——正是父亲笔记最后缺失的那一页。
“天哪...”技术员惊呼,“它在自动解密!”
林辰迅速拍照记录。当最后一道结构线完成时,投影突然转变为区块链地址图,三十七个光点如星座般连接,最终汇向京州医科大学的一个坐标。
雨声渐歇,实验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周明华突然抓住林辰的手臂:“这个坐标...”
“是陈教授的旧实验室。”林辰接话,“三年前就被划入拆迁范围。”
两人冒雨赶到医科大学时,拆迁工程正在雨中进行。挖掘机的履带碾过泥泞的地面,留下深深的辙痕。戴草帽老汉的孙女站在警戒线外,手里的搪瓷缸盛满雨水,缸底的金色微粒微微发光。
“他们说今天要填平地下室。”女孩的声音被雨打风吹得支离破碎。
林辰推开工程负责人的阻拦,跳下基坑。雨水汇成的溪流正在渗入地基裂缝,带着金色微光流向某个深处。他顺着水流方向摸索,在残垣断壁间找到半块锈蚀的门牌——有机磷研究室。
周明华带来的人手很快清理出通道。地下室里积着齐膝的雨水,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实验器材的残骸。墙角的保险柜半开着,里面塞满了被水浸透的笔记本。
“是陈教授的工作日志。”周明华的声音带着 reverence,“他记录了你父亲的所有发现。”
林辰小心地翻开最上面一本。墨水已经晕染,但仍能辨认出父亲的字迹:“金催化反应产生的电磁脉冲不仅可以干扰区块链,还能重组dNA序列...”
雨水突然加剧,地下室的积水快速上涨。林辰急忙抢救材料,却在保险柜最底层摸到金属盒子。盒盖上的君子兰图腾在手机照明下泛着幽光。
“这是...”周明华瞳孔收缩,“你父亲的遗物盒。”
返回省委大楼时,暴雨已转为绵绵细雨。林辰在办公室灯下打开金属盒。里面没有惊天秘密,只有一枚锈蚀的怀表、几张家庭照片,以及一封没有寄出的信。
信纸已经发黄,墨迹却依然清晰:
“致我的儿子: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能亲自告诉你真相。金催化剂既是救赎也是诅咒,它掌握着治愈疾病的力量,也隐藏着毁灭的种子...”
雨滴顺着窗玻璃滑落,将窗外的灯光拉成长长的光带。林辰继续读下去,父亲的字迹变得急促:
“有人想要滥用这项发现,我不得不设下最后一道保险。当资金归集程序启动时,真正的解毒剂配方才会显现。记住,雨水中藏着答案...”
信在此处戛然而止。林辰拿起怀表,发现背面刻着微小的化学式——正是金催化剂的完整结构式,某个碳原子被特意标红。
技术科的检测很快出来:被标红的碳原子实际上是一种罕见的放射性同位素,只在特定雨水中才能激活。
林辰望向窗外。雨还在下,城市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中。他忽然明白父亲所说的“逆流而上”的真正含义——不仅要逆流追寻真相,还要逆着时间的河流,找回被遗忘的初心。
深夜的实验室里,林辰将金色液体样本置于人工降雨环境中。当模拟雨水的ph值达到某个特定数值时,样本突然发出蔚蓝光芒,投射出完整的解毒剂分子结构。
“成功了!”技术员们欢呼。
但林辰注意到结构图角落还有一行小字:“仅当雨水纯净时有效”。
他想起近日来的酸雨警报,想起农药厂火灾后的污染物扩散,想起医院里仍在昏迷的工人们。父亲留下的不仅是解药,更是一个警示。
晨光初现时,林辰站在省委大楼顶层,看着雨后的城市慢慢苏醒。周明华悄然来到他身边,递来一杯热茶。
“你父亲最爱在这个高度看雨。”周明华轻声道,“他说从这里能看到整个世界的脉络。”
林辰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递到掌心:“您早就知道解毒剂需要雨水激活。”
“但我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雨水。”周明华望向远方,“你父亲把最后的关键藏在了一句诗里:‘洗净铅华见本真’。”
雨完全停了。城市上空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虹,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林辰手中的怀表。表盖内侧,父亲刻下的最后一行小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真理如雨,涤荡万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