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引:** 龙心失意隐深宫,凤影孤悬古佛灯。前朝后庭风云起,空门静待转机生。
**内容:**
云承睿独坐于紫宸殿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方旧砚——那是苏璃曾为他研墨时常用的。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他心头的滞闷。那日大殿那一幕,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头。她手持遗诏,却选择了青灯古佛。这个认知反复灼烧着他的理智,最终凝结成一个固执的念头:她不愿。
蒲忌植将年轻帝王的郁郁看在眼里。这日议罢漕运之事,他并未即刻退下,而是躬身缓声道:陛下初登大宝,威加海内。然中宫虚位,子嗣未延,终非社稷之福。先帝在时,常以此为念。他略作停顿,观察着云承睿的神色,今四海升平,当选淑媛充盈宫闱,既固国本,亦可为陛下分忧解劳。
这番话如同精心调制的药剂,恰好敷在云承睿情感的创口上。他想起苏璃决绝的背影,一股自弃的冲动涌上心头——既然她不屑,他又何必执着?
云承睿拂袖起身,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漾开冷冽的弧度,着礼部即刻筹办。
选秀的诏书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朝野激起层层涟漪。三月后,经过严苛的甄选,数十位妙龄女子踏入了九重宫阙。她们穿着崭新的宫装,环佩叮咚,眉眼间既带着对天威的敬畏,又藏着跃跃欲试的憧憬。
云承睿临轩选看时,目光掠过那些娇艳的容颜,最终停留在一个身着杏子黄绡裙的女子身上。她梳着惊鸿髻,眼角微挑,笑时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灵动中带着几分野性。
你叫什么?
臣女刘婉怡,家父是光禄寺少卿刘昶。
她答话时不似旁人那般战战兢兢,反而带着恰到好处的娇俏。云承睿封她为婕妤,当夜便召幸。
很快,刘婉怡的泼辣鲜活成了后宫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她敢在御花园里追着蝴蝶跑,会在帝王批阅奏折时捧着新酿的梅子露闯入,甚至偶尔学着苏璃从前那般对政事发表见解——虽然稚嫩,却让云承睿在恍惚间得到片刻慰藉。
其他新人也不甘示弱,今日有人圣驾,明日有人献曲。丝竹声日夜不绝于耳,仿佛这般喧闹就能掩盖某些空缺。
唯有夜深人静时,云承睿才会对着空荡的寝殿出神。刘婉怡们的曲意逢迎像隔靴搔痒,始终触不到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那个能与他共论盐铁改制、能读懂他每个眼神的女子,早已被他自己放逐在了宫墙之外。
蒲忌植对这般局面甚是满意。他在奏对时常似无意地提及:感恩寺近来安静得很,苏氏日日诵经,倒是沉得下心。言语间将苏璃的隐忍化作心甘情愿的皈依。
此时感恩寺的藏经阁内,苏璃正借着昏黄的油灯整理经卷。窗外飘来小尼姑的闲谈:
听说刘婕妤昨日又得了东海明珠的赏赐...
陛下夜夜召幸,真是荣宠无双...
她执经卷的手顿了顿,油灯爆开一朵灯花,映得她眉眼明明灭灭。最终她只是轻轻拂去经卷上的落尘,继续校对经文。动作从容得仿佛在布局一盘棋,而宫墙内的喧哗,不过是棋枰落子前的余韵。
**章尾:** 新颜巧笑承君恩,旧人青灯勘梵文。宫阙笙歌迷望眼,不知棋局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