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式的信号搜索和热能探测……”陆寒州重复着助理的话,眼神锐利如鹰。对方的手段升级,意味着他们时间紧迫,也意味着对方志在必得的决心。这片宁静的江南水乡,瞬间化作了无形战场的前沿。
林晚意下意识地摸向装有日记和玉坠的包,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心中最初的紧张反而奇异地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荷影’指引的方向是正确的,也说明‘明月珰’的重要性远超我们之前的想象。”她抬头看向陆寒州,眼神清亮而坚定,“我们必须更快。”
陆寒州欣赏地看着她临危不乱的模样,点了点头。“‘荷影’所指,关键在‘影’。月光下的投影给了我们提示,但具体方位,还需要结合苏荷日记里提到的,她‘唯有我知之处’。”他思路清晰,瞬间抓住了核心,“一个年幼女孩,在自家宅院中,认为最安全、最隐秘的藏匿点会在哪里?”
两人摒弃杂念,再次仔细研读日记的最后几页,结合白日在苏家老宅看到的布局,反复推敲。
“她提到‘夜闻风雨声,恐塘中荷花被摧折’,”林晚意指尖点着那一行字,“她非常喜爱荷花。老宅后院,确实有一个早已干涸的荷花池。”
“莲子玉坠,荷花池……”陆寒州沉吟,“‘荷影’,可能不仅仅是玉坠投射的影子,也可能指代荷花池畔的某个特定位置,在特定光线(比如月光)下形成的景象。”
事不宜迟,他们必须立刻返回老宅!趁着夜色,利用月光,验证这个猜想。
然而,敌人如同阴影般环伺,公开前往风险极大。陆寒州迅速制定计划,他安排了两组人马,一组在古镇另一头制造些许“意外”动静,吸引对方监视力量的注意;另一组精锐则护卫他们,从水路悄无声息地接近老宅后门。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古镇河道上,乌篷船破开墨色水面,无声滑行。林晚意靠在陆寒州身侧,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定心跳和温暖的体温。河风微凉,但他的存在像一座永不倾塌的堡垒,让她心中充满安宁与勇气。
再次踏入荒芜的苏家老宅,心境与白日截然不同。夜色笼罩下的废墟,更添几分神秘与肃穆。荷塘早已干涸,只剩下龟裂的泥土和丛生的杂草,以及池中央那座小小的、破损的石质亭台基座。
林晚意取出那枚莲子玉坠,站在池边,依循着记忆中度影成月的位置,调整着角度。陆寒州手持强光手电,模拟月光,配合着她的动作。
当光线的角度调整到某个特定位置时,奇迹发生了——玉坠内部的细微阴影,透过光线,在干涸池底某块不起眼的、略微凸起的青石板上,清晰地投射出一个完整的、虽然微小却轮廓分明的弯月形状!
“在那里!”林晚意压抑着激动的低呼。
无需多言,陆寒州一个眼神,两名身手矫健的保镖立刻上前,小心地撬动那块青石板。石板下,并非泥土,而是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和蜡密封得极好的金属盒子!历经百年风雨,它依旧完好地沉睡在此地,等待着苏家后人的到来。
盒子被取出,送到林晚意手中。她捧着这沉甸甸的、冰凉的金属盒,手指微微颤抖。这不仅仅是物件,这是苏荷在乱世中埋下的希望,是家族传承的重担,此刻,由她亲手接起。
没有时间在现场打开,他们必须立刻撤离。将金属盒妥善收好,一行人迅速按原路返回。
就在他们即将登上乌篷船,离开老宅后门的水域时,异变陡生!
“咻——”一声轻微的、几乎融入夜风的锐响划过!
“小心!”陆寒州反应快得惊人,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已猛地将林晚意扑倒,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她,同时迅速翻滚,借由岸边的石阶掩蔽身形。
“噗!”一声闷响,他们方才站立位置后方的船篷上,多了一个细小却深陷的孔洞!
消音武器! 敌人不仅发现了他们,而且直接动了杀机!
保镖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形成护卫圈,警惕地搜寻着黑暗中的狙击手位置,并迅速发动船只,强行离开这片危险区域。
船只在夜色中加速,身后隐约传来追逐的动静和几声被水流声掩盖的闷响。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
陆寒州紧紧抱着林晚意,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缓缓松开,眼神冰冷地望向黑暗的来处。刚才那一刻,他没有任何犹豫,保护她是超越一切的本能。
林晚意靠在他怀里,惊魂未定,但更强烈的是对他安危的后怕。“你没事吧?”她急切地在他身上摸索检查。
“我没事。”陆寒州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暖着,声音沉稳依旧,“别怕,有我在。”短短五个字,在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线的此刻,重若千钧。这不是情话,而是用行动验证过的、生命的承诺。
在敌人的枪口下,他们成功取得了关键的金属盒,并且彼此安然无恙。这不仅是寻宝的胜利,更是他们在危机中相互守护、信任与依赖的胜利。林晚意依偎着他,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加清晰的情感确认。
安全返回酒店,紧闭房门,确认周遭安全后,林晚意才将那个金属盒放在桌上。
盒子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卡扣。她与陆寒州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打开了它。
盒内铺着褪色的锦缎,锦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娟秀而熟悉的字迹——「苏家后人亲启」。
而在那封信的旁边,并非他们预想中的“明月珰”,而是……
一把样式古老、雕刻着繁复莲花纹路的黄铜钥匙。
钥匙?为什么是一把钥匙?
“明月珰”在哪里?
这封信里,又写着什么?
所有的答案,似乎都寄托在这封百年前的、穿越硝烟与时光的信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