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充满恶意的反问，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彻底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慕笙歌盯着那条信息，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被侵犯、被威胁后的屈辱与愤怒。
他紧咬着下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在那条【宝宝，现在还要报警吗？】的信息上悬停了许久，动作迅速地打开通讯录，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拉黑的选项。
这是慕笙歌此刻唯一能做出的、微弱而无力的反抗。
黎阡墨对此早有预料，他精心调查了他的宝宝，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倔强。
拉黑，不过是预料之中的小插曲。
几乎就在慕笙歌完成拉黑操作的下一秒，他放在床边的旧手机，又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屏幕再次亮起。
来自一个新的、完全陌生的号码。
【不报警了？真乖。(?′3｀?)】 文字后面还跟着一个故作可爱的颜文字，仿佛在嘲笑他徒劳的挣扎。
【客厅有礼物，希望宝宝喜欢。】
礼物？
慕笙歌的捏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
不仅再次入侵了自己的私人空间，还留下了东西？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但他心底，却是被勾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
会留下什么？
慕笙歌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踏入某个未知的陷阱，动作缓慢地从床上下来，赤着脚，一步步走向客厅。
客厅依旧维持着昨晚自己回来时的模样，只是在那张旧沙发上，多出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很长的，几乎有半人高的猫咪形状的毛绒抱枕，猫咪的表情憨态可掬，
做工看起来甚至有些精致，与这破旧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另一个，则是一个包装得十分用心的正方形礼盒，系着银灰色的丝带。
慕笙歌的目光先是随意地扫过客厅的角落。
那些之前被他清理掉的“眼睛”，不仅被重新装上，“耳朵”似乎也增加了，连一些更高，更隐蔽的角度也覆盖了，堪称全方位无死角。
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此刻正透过这些镜头，贪婪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慕笙歌走到茶几前，没有先去碰那个看起来无害的抱枕，而是端起了那个正方形的盒子。
入手有些分量。
他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迟疑与戒备，手指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丝带，然后，屏住呼吸，轻轻揭开了盒盖。
只看了一眼，慕笙歌的脸颊腾地一下瞬间爆红，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盒子盖上，动作之大差点把盒子打翻。
端着盒子的手甚至有些发抖，脸上是混杂着极度羞耻、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盒子里，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礼物。
那是一件黑色的，用料极其节省的**蕾丝衣物。
设计大胆露骨，充满了某种不言而喻的暗示，布料少得可怜，几乎无法蔽体，直白又恶劣的一份礼物。
慕笙歌气得连眼眶都红了。
他端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盒子，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到门边，像是处理什么剧毒污染物一样，将盒子重重地扔在地上。
慕笙歌立刻拿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对着那个新号码咬牙切齿的发送三个字：
【死变态。】
然后不等对方有任何回应，再次干脆利落地将这个新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
——\/.
高级公寓内，黎阡墨看着监控画面里慕笙歌那副从好奇到震惊，
再到羞愤至极、连脖子都红透了的可爱模样，心底那股扭曲的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的宝宝，连生气害羞的样子，都如此生动，如此引人采撷。
黎阡墨本来以为这个新号码能多坚持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殉职了。
不过，能看到宝宝这样难得的反应，也值了。
慕笙歌站在门边，看着地上的那个正方形盒子，内心天人交战。
就这么扔出去？
万一被邻居或者保洁捡到，简直不敢想象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现在的身份一个独居的年轻男人，门口扔出这种东西……光是想想就让自己社会性死亡。
最终，屈辱和理智，或者说，是对社死更深的恐惧占据了上风。
慕笙歌咬了咬牙，极其不情愿地，又弯腰将那个盒子捡了起来。
他低着头，仿佛这样就能避开所有窥探的视线，快步走回卧室，将盒子塞进了衣柜最底层，用几件旧衣服死死盖住，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脱力般，重重地坐回客厅沙发上。
目光落在那个长条猫咪抱枕上。
与那个令人羞耻的盒子相比，这个抱枕看起来是如此的正常，甚至称得上可爱。
猫咪柔软的绒毛，憨憨的笑容，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慕笙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将那个大大的抱枕捞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柔软蓬松的绒毛里，似乎这样就能隔绝掉外界的一切纷扰，获得片刻的喘息与安宁。
至少……这个抱枕是安全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慕笙歌抱着抱枕，蜷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试图转移注意力时，被他扔在一边的手机，再次不识相地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又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号码。
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却意味深长：
【喜欢吗？】
黎阡墨问得含糊不清，不知道是指那个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看起来安全的猫咪抱枕，
还是指……那个被某人藏在衣柜深处，布料少得可怜的黑色蕾丝礼物。
慕笙歌今天是休假，不用面对公司的压力和同事的目光，这让他稍微有了一点任性的底气。
他看着这条信息，想起衣柜里那个烫手的东西，一股无名火夹杂着羞恼涌上心头。
慕笙歌抓起手机，没好气地回复：
【滚远点。】
语气冲得很，带着明显的驱逐意味。
回复完之后，他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立刻将这个新号码拉黑。
只是把手机扔回沙发角落，然后再次把泛红的脸深深埋进猫咪抱枕柔软的身体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一切。
这个细微的差别，没有逃过黎阡墨的眼睛。
他看着监控里慕笙歌那副色厉内荏、嘴上说着“滚”却并没有再次切断联系的模样，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的笙笙，似乎……正在一点点地，适应自己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