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宗山门前的青石广场上，晨露还未被朝阳蒸干，便已挤满了身着灰、蓝两色衣袍的弟子。灰袍是外门弟子的标识，簇在广场东侧，个个脊背绷得笔直。蓝袍的内门弟子则散在西侧的玉阶下，神色间多了几分从容，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每两年一度的精英弟子选拔，今日终于拉开了序幕。
“听说了吗？今年的规矩改了，外门前三名要和内门前六名同台比斗，最后只取四个名额进精英堂！”外门弟子堆里，一个圆脸少年拽着身旁人的衣袖，声音压得低却难掩激动。他身旁的弟子握着腰间长剑，“真的？那岂不是说，外门弟子想进精英堂，得从内门师兄手里抢位置？”
这话一出，周围的外门弟子顿时炸开了锅。有人面露怯色，内门弟子最低也是筑基后期，而外门弟子大多卡在筑基初期，修为上的差距如同天堑。也有人眼中燃起光，比如站在人群稍前处的云飞，他一身灰袍，脸色平静，听到规矩变动时，眼底的沉静里多了丝锐光。
“吵什么？”一声低喝从广场北侧传来，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见三位身着紫袍的长老并肩走上中央的高台，紫袍镶着金边，是灵风宗长老的服饰，为首的正是掌管精英堂的玄清长老。他须发皆白，目光扫过广场时，连西侧的内门弟子都下意识收了气息。
玄清长老抬手压了压，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广场每个角落:“宗门立精英堂，为的是聚宗内翘楚，传核心功法，护山门根基。往年选拔重修为、轻切磋，倒让些弟子养了‘守着境界就够了’的惰性。”他顿了 顿，目光落在外门弟子群中，“今年改规矩，外门前三与内门前六比斗，取四强入精英堂。修为是底子，但能不能接住同辈的剑、扛住压力，才是精英该有的本事。”
高台下的议论声又起，这次却比刚才沉了些。内门弟子那边，一个高个青年皱着眉对身旁人说:“长老这是故意的吧？外门弟子里也就一二人能看，难道还真能抢过我们？”他身旁的弟子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云飞的方向:“别大意，听说那个小子上次轻松战胜筑梦中期的张伟，剑道境界很是不凡，实力绝对达到了筑基后期。”
外门弟子这边，刚才的圆脸少年凑到云飞身边，压低声音:“云师兄，你怕不怕？内门的周师兄都筑基巅峰了，听说差一步 就到金丹了！”云飞侧过头，见少年一脸担忧，便拍了拍他的肩:“怕也没用，真要怕，当初就不该报名。”他看向高台上的长老，又补充了句，“而且长老说得对，修为高不代表一定赢，比斗看的是本事。”
少年点点头，转头看向广场东侧的公告栏。那里已经贴出了外门弟子的报名名单，云飞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他的修为:筑基中期。名单前围了不少人，有人指着名单议论:“他还真敢报？内门弟子前六的都是筑基巅峰期，甚至有的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金丹，可不是他中期修为的能对付的。”
“你懂什么？云飞师兄上次和张师兄比，张师兄是老牌筑基中期，体内灵气厚度不低于筑基后期，还不是被他轻松战胜？连外门长老都称赞云师兄的剑法，我看这次外门是会创造奇迹的。”一个穿灰袍的少女站出来反驳，她是上次围观者，至今记得云飞最后一剑的刁钻角度。
议论声中，玄清长老身边的一位长老上前一步，高声道:“外门弟子选拔，即刻开始！按名单顺序上台，两两对决，胜者晋级，直至决出前三！”
话音刚落，广场中央的空地上突然升起一道淡蓝色的灵力屏障，将比斗区域围了起来，这是防止比斗时灵力外泄伤到人，也是灵风宗每次大型比斗的标配。第一个走上台的外门弟子握着剑，脚步有些发颤，他的对手是个高壮的少年，修为标注着筑基初期巅峰，光是站在那里，就透着股压迫感。
云飞站在人群里，看得很认真。他没错过高壮少年出剑时的破绽，下盘不稳。每次劈剑时重心都会偏移半分。也没忽略弱势弟子的应对，明明可以借着步法绕到对方侧面，却因为紧张，只敢一味格挡。很快，台上分出了胜负，高壮少年一剑挑落对手的剑，台下响起稀疏的掌声，大多来自和他相熟的外门弟子。
一场接一场比斗下来，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广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外门弟子的比斗远比内门弟子的要惨烈些，因为修为相近，谁都想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剑招里少了些试探，多了几分拼命的架势。有弟子被剑气划伤手臂，鲜血渗出来，却咬着牙不肯认输。也有弟子被震飞出去，落在屏障上又滑下来，爬起来时脸色苍白，却对着高台上的长老拱手:“弟子认输，但下次还会来。”
轮到云飞上场时，已经是午后了。他的对手是个穿灰袍的少女，修为和他一样是筑基中期，却比他多修炼了一年。少女握着剑，剑尖指着云飞:“云飞师兄，我知道你厉害，但我不会让你的。”云飞点点头，抬手按住剑柄:“尽力就好。”
裁判长老喊了声“开始”，少女立刻动了。她的剑很快，带着股凌厉的气息，直刺云飞的胸口。使用的是外门弟子最常练的“疾风刺”，讲究快、准。云飞却没躲，反而脚下一错，身体贴着剑尖侧了过去，同时右手握住剑柄，剑身还没完全拔出，只凭着剑鞘轻轻一撞，正好撞在少女的手腕上。
少女只觉得手腕一麻，剑招顿时慢了半拍。她反应极快，立刻收剑后退，转身想从侧面进攻，可云飞的脚步比她更快，几步就绕到了她的身后，剑鞘轻轻抵在了她的后心。
“你输了。”云飞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少女耳中。
少女愣了愣，缓缓放下剑，转过身时眼里带着不甘，却还是对着云飞拱手:“多谢师兄手下留情，我输了。”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比之前热烈了些。刚才的圆脸少年跳着喊:“ 云师兄好样的！”西侧的内门弟子区，那个高个青年皱了皱眉，对身旁人说:“这云飞的步法，像是宗门的‘踏云步’？外门弟子怎么会学内门的功法？”身旁的弟子摇摇头:“不是踏云步，比踏云步更轻，像是自己悟出来的。”
云飞走下台时，额角沁出了些汗。刚才那一战看似轻松，实则他全程都在留意少女的剑招。她的疾风刺练得极熟，若不是抓住了她转身时的破绽，想赢没那么容易。他刚走到休息区，就见外门李长老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瓶疗伤丹:“刚才那招不错，懂得借力打力，比上次稳多了。”
云飞接过丹瓶，拱手道谢:“多亏李长老上次指点，让我修炼了步法。”
李玄笑了笑，看向高台上的玄清长老，压低声音:“宗门长老这次改规矩，其实是为了给外门弟子一个机会。他们清楚，这几年内门弟子有些固步自封，精英堂里的弟子，修为是高，但实战能力差了些。上次宗门和青木门比斗，咱们的精英弟子居然被对方的内门弟子逼平，长老们心里都憋着股气。”
云飞愣了愣，才明白这规矩变动背后的深意，不是故意刁难，而是想从外门里挑出些“敢打、会打”的弟子，给内门和精英堂注入些新的活力。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玄清长老，老人正盯着台上的比斗，眉头微蹙，似乎对某个内门弟子的表现不太满意。
外门弟子的比斗一直持续到黄昏。 最后一场，云飞对阵的是外门弟子里修为最高的张磊。筑基中期巅峰， 距离筑基后期只有半步之遥。张磊的剑又沉又重，每一剑劈下来都带着灵力的轰鸣，广场上的尘土被剑气掀起来，迷得人睁不开眼。
云飞没和他硬拼，只是靠着步法不断躲闪。张磊越打越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云飞！你敢不敢正面和我打？躲来躲去算什么本事！”云飞脚步不停，声音透过漫天尘土传过去:“比斗的目的是赢，不是和你比力气。”
就在张磊一剑劈向云飞左肩时，云飞突然停住了脚步。张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以为他躲不开了，可下一秒，云飞突然矮身，右手的剑终于完全拔了出来。青灰色的剑身泛着淡淡的光，他手腕一转，剑尖贴着张磊的剑身滑上去， “叮”的一声，正好挑在张磊的剑脊上。
张磊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手里的剑顿时偏了方向，劈在了空处。他还没反应过来，云飞已经站起身，剑尖抵在了他的喉咙前，剑刃冰凉，带着股淡淡的铁腥味。
“ 我输了。”张磊盯着剑尖，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了剑。他看向云飞，眼神复杂:“你比我强，心够静，手也够稳。”
裁判长老高声宣布:“外门弟子选拔结束，前三甲是云飞、张磊、林小雅！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外门弟子几乎是欢呼起来。以往外门弟子想进精英堂，大多是靠修为慢慢熬进去的，像今年这样靠比斗杀出重围，还是头一遭。西侧的内门弟子区却安静了许多，刚才的高个青年脸色有些难看，他身旁的弟子低声道:“那云飞的剑很快，而且很稳，刚才挑张磊剑的时候，力道分毫不差，这可不是筑基中期能有的掌控力。”
玄清长老站起身，目光扫过云飞三人，又看向内门弟子区:“外门与内门弟子的较量，明日辰时开始。你们今日也看到了，外门弟子的本事，未必不如你们。”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明日的比斗，不管是外门还是内门，谁能站到最后，谁就是精英堂的新弟子。宗门的资源，只给有本事拿的人。”
夕阳落在高台上，将三位长老的影子拉得很长。云飞站在广场中央，握着手里的铁剑，剑身还带着刚才比斗时的温度。他看向精英堂的方向。那是灵风宗最核心的区域，藏着宗门最好的功法和丹药，也是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张磊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明 日和内门弟子比斗，可得加油。我听说内门前六里，周林师兄已经是半步金丹，还有陈灵师姐，擅长用毒，不好对付。”
云飞点点头:“多谢师兄提醒。” 他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眼底的沉静里，终于多了几分期待。明日的比斗，才是真正的考验，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广场上的弟子渐渐散去，议论声却没停。有人说云飞肯定能进精英堂，也有人说内门弟子不会让外门弟子抢了名额。有内门弟子在琢磨云飞的剑招，也有外门弟子在模仿他的步法。灵风宗的夜晚，本该是安静的，却因为这场选拔，处处透着股躁动和期待。所有人都在等着明日的比斗，等着看谁能最终站在精英堂的门前，接过那象征着宗门荣耀的紫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