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大厅内,气氛原本因商讨要事而略显凝重。
萧西楼、孙慧珊与几位江湖名宿正在议事。
萧秋水却猛地一头闯了进来,神色仓惶。
“秋水?”
孙慧珊见他脸色不对,率先开口, “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萧秋水身上。
萧秋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暂且冷静下来。
见他们似乎还不知情,脑子飞快转动,编了个蹩脚的理由。
“爹,娘最近天高气爽,正是登山出游的好时节,要不咱们近期全家出去走走?”
萧西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不成器”。
又无奈地看了眼身旁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的孙慧珊。
朱侠武见状,笑着打趣,“萧家三小子,你这又是出的什么鬼主意?”
就在这时,一声饱含怒气的娇叱从门外传来。
“萧秋水!”
紧接着是唐柔带着劝阻意味的呼喊:“姐姐!”
只见唐方一脸寒霜,怒气冲冲地大步踏入厅内,邓玉函、左丘紧随其后。
唐柔扒着唐方袖子试图安抚。
柳随风也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萧秋水先是不由自主地看了柳随风一眼,对上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下稍安。
随即才看向兴师问罪的唐方。
唐方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直接对着萧秋水斥道。
“让唐柔赶紧离开萧家。”
“你闯下的祸事,休要牵连我弟弟!”
她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声音拔高,“权力帮的‘血棺’都已经摆在锦都城大街上了!”
“什么?!”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萧西楼和孙慧珊脸色骤变,孙慧珊更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厅内其他人也纷纷惊起。
曲剑池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重复:“权力帮祭出了血棺?!”
“这——这是不死不休的寻仇之兆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唐方的话。
一名萧家弟子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厅,脸色煞白,声音颤抖。
“掌门!不好了!”
“锦都城中出现权力帮血棺,里面——里面插着的,是三少爷的佩剑!”
萧秋水闻言,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
柳随风站在人群后方,眸光微动,负在背后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状。
其余几位江湖名宿得知消息确凿,互相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厅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萧西楼到底是一派掌门,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挥挥手让报信弟子先下去。
声音依旧维持着镇定:“知道了。”
唐柔却奇怪地看向左丘和邓玉函,低声道:“那把剑我们不是已经处理掉了吗?”
孙慧珊直接从主位走下来,来到萧秋水面前,有些急迫地问,“秋水,你什么时候得罪权力帮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秋水脑子里一团乱麻。
权力帮兵临城下,萧家灭门之祸迫在眉睫。
他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这件事,他自以为处理干净了,连尸体都烧了,怎么会——
萧西楼面色严肃无比,沉声道:“秋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隐瞒吗?”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说清楚!”
萧秋水脸色发白,嘴唇嗫嚅了几下。
他总归是杀掉了权力帮的人。
在眼下危急的局势下,他最终还是艰难地把击杀傅天义,以及发现傅天义与北荒人勾结的密信等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萧秋水说完后,厅内一片寂静。
萧西楼尚未表态。
康出渔却抢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忧惧,“秋水你杀掉的,可是权力帮的‘铁腕神魔’傅天义啊!”
“权力帮行事向来霸道!”
“三年前,汇州伏虎刀罗家,只因占了权力帮一间当铺,全家一十二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河洛铜鼎门,因为渡口归属与权力帮结怨,满门被屠!”
“一旦得罪权力帮,从来都是如此下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站在角落的柳随风心中冷笑。
实则不然,那些多是下面人仗势欺人,或是借名行凶。
帮主岂会在意这些蝇营狗苟?
萧秋水此刻更是愧疚难安,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竟为萧家招来如此泼天大祸。
他看着厅内众人沉重为难的脸色,只觉得无地自容。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决绝。
“权力帮要寻仇,找我萧秋水一人便是!与萧家无关!”
“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赶紧离开浣花避险!”
他转向父母,语气执拗,“爹,娘,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保护你们的!”
孙慧珊急得眼圈发红,“傻孩子!你能有什么办法!”
萧西楼却并未如康出渔那般惊慌,他抬手示意萧秋水稍安勿躁。
他抓住了关键点,不急不缓地问道,“秋水,你方才说,金银钱庄与北荒人相互勾结,有何证据?”
萧秋水早有准备,立刻将那封密信取出,双手呈给父亲。
“证据在此!我本想等这阵风头过去再禀告的。”
萧西楼接过密信,迅速浏览一遍,随即竟发出了几声爽朗的笑声,将那密信示于众人。
“诸位请看!”
“看来江湖上关于权力帮与北荒人暗通款曲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啊!”
康出渔还想搅浑水。
“萧掌门,金银钱庄或许只是傅天义的私产,仅凭一封信,恐怕还不能坐实整个权力帮通敌吧?”
萧西楼冷笑一声,声若洪钟,“有一个傅天义,就够了!”
他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为儿子正名。
“我儿秋水,并非在江湖上无故惹是生非,他是杀了一个私通外敌、罪该万死的奸贼!此乃侠义之举,我萧家何惧他人来寻仇?!”
众人闻言,神色稍缓,纷纷点头。
柳随风也适时地看向萧秋水,目光平静,似是在说“无需自责”。
萧西楼脸上带着一股傲然之气。
“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此乃我萧家的荣耀!”
“但这仇怨,既然因我儿侠义而起,便由我浣花萧家一力承担!”
他抱拳环揖,诚恳道,“诸位与此事毫无干系。”
“萧某恳请诸位,即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待来日我萧家若能侥幸躲过此劫,萧某再摆酒设宴,与诸位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然而,在场之人,谁不是血性江湖客?
(除了那几大影帝)
朱侠武第一个站出来,朗声道,“萧兄,你自己要当顶天立地的侠义之人,却要我们这些夹着尾巴逃命?你这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孟相逢也慨然道,“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岂能一走了之?”
曲剑池点头,“是啊萧兄,就凭你我的交情,这次我说什么也要与萧家共进退!”
康出渔见大势如此,也只能表态,“喝了萧家这么多盏茶,康某又岂能独善其身?”
康劫生虽不情愿,也只能跟着父亲道:“我自当与父亲一起。”
唐柔更是坚定地看着萧西楼,“萧伯伯,我们是秋水的结义兄弟,发过誓要同甘共苦,决不退缩!”
唐方气得拉了拉唐柔的袖子,低斥,“你不要命了?”
唐柔甩开她的手,眼神倔强。
“我们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的!这次姐姐你就别管了!”
唐方咬了咬牙,“好!既然我弟弟要留下,我这做姐姐的,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也留下!”
柳随风此时也上前一步,对着萧西楼微微躬身,声音清越从容。
“风某孤身一人,漂泊江湖,幸得遇见萧公子,蒙他不弃,引为知己。”
“朋友有难,风某虽力薄,也愿留下,略尽绵薄之力。”
萧秋水看着柳随风,看着这些在危机时还愿意留下来的人,一股暖流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腔。
有这么多兄弟朋友愿意陪着他,与他共同面对强敌,他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萧西楼看着眼前这群甘愿与萧家同生共死的江湖豪杰,拱手道,“诸位高义!”
“今日能有这么多侠士在此,纵然他权力帮势大,我等同心协力,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萧某在此谢过诸位了!”
就在这悲壮与热血交织的时刻,又一名弟子仓惶奔入。
“掌门!权力帮的人已经到门外了!”
“正在高声叫阵!”
萧西楼甩了甩袖子,“集结府内所有人,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