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被这细微动静惊扰,小耳朵轻轻抖动,圆眼睛惺忪睁开,映着窗外灯光,喉咙里溢出依赖的咕噜声。
程野俯身,掌心覆上小家伙温热的背脊,感受着毛发下平稳的心跳,那纯粹的信任如暖流般渗入心扉。
他并未急于返回蒲团,而是伫立片刻,目光穿透夜色,落向基地深处隐约的轮廓。
熔岩核心在体内平稳搏动,玄冰封印的清辉如月华流淌,新生的能量通道莹润坚韧,再无一丝滞涩。
感知力悄然蔓延,捕捉着房间内每一处细节——书桌木纹的肌理、蒲团草编的微凉、旺旺呼噜声的韵律,这一切都沉淀为修复后的余韵。
程野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肺腑间涤荡着安宁的芬芳,劫难褪去的释然与力量充盈的饱满交织,化作无声的潮汐。
他回身坐定,闭目沉入更深层次的调息,任由熔岩的暖意与玄冰的清凉在经脉间循环往复,如同溪水环抱山石,将这份宅居的修炼时光镌刻成永恒的疗愈。
夜色如同厚重的天鹅绒幕布,将基地温柔地包裹。
程野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涟漪,在这片宁静中悄然扩散。
熔岩核心的搏动沉稳如大地的心跳,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深沉的暖意,不再是灼人的烈焰,而是滋养万物的地热;玄冰封印的清辉则如月华流淌,澄澈而温和,与核心的光芒交织缠绕,在新生通道坚韧的壁垒上折射出莹润的光泽,再无半分裂痕的阴翳。
这内生的和谐,比窗外的基地灯火更让他感到安心。
他沉静地内视着,如同一个艺术家在审视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能量的溪流在宽阔坚韧的河道中奔涌不息,循环往复,每一次周天都带走一丝旅途残留的尘埃,带来更深层次的纯净与力量感。
那曾经如影随形的针扎刺痛早已消散无踪,连一丝回忆的涟漪都未留下,身体轻盈通透,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每一个细胞都在微光中雀跃低鸣。
就在这时,紧贴着他腿边的旺旺,忽然毫无征兆地动了。
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猛地睁开,睡意全无,警惕地瞪视着窗外某个方向的黑暗深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疑惑和戒备的低呜,小耳朵绷得笔直,像两片雷达般微微转动着。
程野瞬间从深沉的修炼状态中抽离。他并未感知到任何外部的能量波动或物理威胁——基地的防护罩运转平稳,扫描阵列的反馈也一片祥和。
然而,旺旺这突如其来的异常警觉,绝非空穴来风。这小东西的直觉,尤其是对特殊能量或潜藏危险的感知,曾多次在险境中救过他。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整个人如同融入了房间的阴影之中,唯有目光锐利如鹰隼,顺着旺旺紧盯的方向望去。
窗外的基地灯火勾勒出远处训练场冰冷的金属轮廓,更远处则是被夜色吞没的、模糊的山峦剪影。
夜风拂过草木,发出沙沙的轻响,除此之外,一片沉寂。
旺旺的异常反应,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程野刚刚平复的心湖中,荡开了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是归家后的过度敏感?还是这片看似安全的港湾之下,真有什么被忽略的、属于“最后一个遗迹”的线索,正悄然浮动?
程野的呼吸几乎凝滞,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提升到了极致。
熔岩核心与玄冰封印的能量悄然内敛,如同潜伏的猎手,等待着目标的显露。他的感知力不再是无形的涟漪,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探针,穿透百叶窗的缝隙,刺入那片旺旺紧盯的、被基地灯光边缘勾勒出的浓重夜色之中。
基地的空气循环系统依旧低鸣,远处巡逻机械的嗡声规律依旧,扫描阵列的反馈依然平静无波。
但程野的感知深处,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完美掩盖在基地背景噪音下的异常。
那不是能量的波动——基地防护罩对此类波动有着绝对的压制和警报——更像是一种……震动?一种极其低频、若有似无的机械震动,如同沉睡巨兽在翻身时骨骼深处发出的、被厚厚岩层阻隔的闷响。
这震动的频率极其古怪,非金非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与基地所有已知设备的运行频率都截然不同。
旺旺喉咙里的低呜变得更清晰了,它小小的身体紧绷着,前爪微微抬起,似乎想扑向窗户,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忌惮压制住,只是焦躁地用爪子刨了刨光滑的地板。
程野的心沉了下去。旺旺的反应印证了他的感知。这异常,绝非错觉。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片黑暗区域。
那里是基地边缘,再往外,就是连绵的、被植被覆盖的原始山体,属于尚未完全开发、仅由外围扫描警戒的区域。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最后一个遗迹”。
难道……遗迹的入口,就在基地的阴影之下?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会是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遗迹,因某种未知原因而提前苏醒的征兆吗?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从遗迹内部……出来?
程野缓缓站起身,动作无声无息,体内刚刚修复完成的能量通道瞬间贯通,熔岩的暖意与玄冰的清凉在意志的驱动下,如同磨利的刀锋,蓄势待发。
他走到窗边,手指搭在百叶窗的调节杆上,犹豫着是否要看得更清楚些。
窗外,那片被旺旺锁定的黑暗,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正无声地吞噬着基地边缘的灯光。
程野的手指停在冰冷的百叶窗调节杆上,没有立刻拉动。贸然窥探可能打草惊蛇。他将感知力凝聚成更纤细、更锐利的无形丝线,顺着那若有若无的古老震动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
震动似乎源自基地边缘防护墙之外,更深的地底。它并非持续存在,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间隔漫长的节拍出现,每一次都极其微弱,如同深埋地心的巨物在沉睡中无意识的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