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如同实质的探测波，让程野全身暗金骨骼都泛起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被某种高精度仪器扫描着。
“奇怪的身体。”老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意味。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周围的空气瞬间泛起层层涟漪，那些闪烁的灯光骤然变得明亮，又迅速暗淡下去，形成一种诡异的节奏。
“你体内这东西……和这小兽的伤，同源。”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旺旺身上，那双非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但更复杂……像是被强行拼凑起来的能量。”
程野感觉核心处的剧痛突然加剧，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同时刺入。
他强忍着痛苦，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能……治好它吗？”
老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从工作台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晶体，那晶体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闪电在游走。
他将晶体放在旺旺的伤疤上方，晶体立刻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治……”老秦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能治……但代价……”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能量波动打断，整个房间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工作台上的那些玻璃罐里的液体也泛起阵阵涟漪。
旺旺的伤疤光芒暴涨，暗金与赤红的能量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喷涌而出，将老秦的手都逼退了几分。程野感觉自己的核心也快要崩溃，他紧紧抱住旺旺，仿佛这样就能分担它的痛苦。
“代价？”
程野嘶声追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感觉怀中的旺旺已经变成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那喷涌的能量灼烧着他的手臂，与他体内的核心相互撕扯，共振的痛苦几乎要碾碎他的意志。
房间里的灯光疯魔般地明灭，墙壁上那些复杂的图纸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整座建筑都在能量的激流中呻吟。
老秦那双矿石般的眼睛在狂闪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深莫测。
他并未因旺旺的突然爆发而慌乱，那只枯瘦的手只是悬停着，指尖的灰色光晕骤然变得凝实，如同实质的屏障，硬生生在旺旺颈侧狂暴的能量焰流前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空间。
他另一只手快速在工作台下方一按，几个镶嵌在台面边缘、原本黯淡无光的黑色石头骤然亮起深紫色的纹路，一股更沉重、更晦涩的力场弥漫开来，虽然无法完全压制那赤金交织的能量喷涌，却像沉重的枷锁，让那暴走的势头为之一滞。
“它体内，”老秦的声音穿透能量的嘶鸣，依旧冰冷如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钉进程野混乱的脑海，“两股本源，在相互湮灭。一股……来自你。”
他猛地抬眼，那非人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剜向程野核心所在的位置。
“另一股，更古老，更混乱……像是被强行唤醒的。”
程野如遭雷击。
同源？他体内这随时会将他撕碎的暗金力量，竟然和旺旺的伤疤同源？那另一股？混沌之力？
“强行压制，只会加速湮灭，引爆它体内的熔炉。”
老秦的指尖微微颤抖，显然维持这短暂的平衡也极其吃力。
那幽蓝色的晶体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裂纹在疯狂蔓延。
“唯一的活路……是引导。”
他顿了顿，矿石般的眼睛死死锁住程野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暂时容纳这股对冲湮灭之力的容器。必须是同源者，否则瞬间就会被撕碎。”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索，牢牢捆缚在程野身上。
“你，就是那个容器。分担一部分湮灭冲击，为它赢得一线生机。”
代价！这就是代价！
分担湮灭冲击？
程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他这块“布满裂纹的玻璃”，还能承受多少冲击？
分担旺旺体内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湮灭之力，稍有不慎，就是两人同时灰飞烟灭的下场！
“引导的过程，你的身体……会承受前所未有的冲击，”老秦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将你自身，投入那熔炉。可能……会彻底崩溃。”
崩溃？死亡？
程野低头，旺旺那双勉强睁开的金红色瞳孔里，映着他暗金覆盖的下颌，也映着无尽的痛苦和一丝……微弱的、求生的渴望。
那滚烫的小身体，每一次细微的抽搐，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
没有选择。
从来就没有选择。
刀山火海？
万劫不复？
在抱着旺旺踏进这片废墟时，他就已经把自己押上了赌桌。
为了这黑暗中唯一陪伴他的伙伴，为了那丝摇曳的火苗……
“怎么做？”程野的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甚至盖过了能量的嘶吼和灯光的狂闪。
他紧紧抱着旺旺，感受着那份滚烫的、即将消逝的生命，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点燃，烧成决绝的火焰。
老秦看着他，那张岩石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确认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只萦绕着灰色光晕、如同鹰爪般枯瘦的手，缓缓地，伸向了程野的胸膛。
那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指尖萦绕的灰色光晕在触及程野胸膛的瞬间，骤然膨胀。
没有预兆，没有缓冲——一股冰锥般的寒意先于触感刺入暗金覆盖的皮肤，随即转化为火山爆发的灼烧！
剧痛不再是嗡鸣，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利刃，从胸膛贯穿至脊椎，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剜出来。
他闷哼一声，喉间涌上铁锈般的腥甜，双腿几乎失力跪倒，却硬生生钉在原地，只靠一股蛮横的意志支撑着怀中的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