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几个在开完玩笑后,来到了这艘旗舰的会客厅,会客厅弥漫着一种与刚才廊道里截然不同的气压。金属墙面折射着冷硬的光,中央长桌边缘的能量纹路低低嗡鸣,把外面引擎的轰鸣都挡在了厚重的舱门之外。林阳刚迈步进来,就觉出不对——彦和阿追脸上的笑影儿全没了,刚才还带着促狭劲儿的眼神此刻像淬了冰,连展开的羽翼都收得一丝不苟,银白战甲上的光泽都透着股紧绷的锐利。
葛小伦跟在后面,本来还想跟林阳念叨刚才在军械库看到的重型爆弹枪,见这架势瞬间把话咽了回去,挠着头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林阳倒没怎么意外,反手关上舱门,金属碰撞的闷响让空气更沉了些。他往长桌主位旁的金属椅上一坐,三米高的身板把椅子衬得像个玩具,铠甲关节摩擦着发出“咔哒”声,倒成了这沉默里唯一的动静。
“坐。”他抬了抬下巴,声音没什么起伏,既没了刚才被调侃时的无奈,也没摆什么政委的架子,就像在应对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战术简报。
彦没动,先开了口,语气里那点漫不经心彻底没了,字字都带着分量:“林阳,或者我该叫你林政委?我们看了整场战役,也扫过你们舰队的公开数据——三百艘战舰,宏观炮口径超出已知宇宙最高标准六成,能量护盾的谐振频率不在任何数据库里,甚至连舰载机的推进方式都透着诡异。”
她往前半步,银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林阳:“极限战士战团,你们到底来自哪个文明?已知宇宙的星图我们天使记了几万年,从没见过能把战舰玩成这样的势力。”
阿追接着补充,声音比彦稳些,却更显严肃:“还有你们的战术体系,个体战力与舰队协同的结合方式,甚至是动力甲的材料配方,都找不到任何匹配的记载。你们像凭空冒出来的,这太不正常了。”
葛小伦在旁边听得直咋舌,他之前只觉得极限战士能打,没想到这俩天使扒得这么细,连动力甲材料都注意到了。
林阳听完,反而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他抬手敲了敲桌面,合金手套磕在金属桌面上,发出“笃笃”的响:“很远的地方。”
“多远?”彦追问,“给个坐标,或者星域名称。”
“远到你们的星图画不到的地方。”林阳靠回椅背,语气里带了点敷衍,“就像你们天使星云在某些文明眼里也是传说,道理一样。”
“你在胡说八道。”彦一眼就看穿了,“已知宇宙的边界我们天使巡航过七次,不存在什么‘画不到’的地方。你们在隐瞒什么?”
“隐瞒?”林阳挑眉,忽然前倾身体,铠甲的阴影几乎把彦笼罩住,“我们没必要跟谁报备来历。极限战士打仗,只看目标,不问出处。”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彦的气息明显变了,羽翼末梢微微颤动。她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问到了更关键的地方:“行,来历可以不说。那正义秩序呢?我们天使守护了几万年的秩序,你们刚才在冥王星,对饕餮残部的清理方式……”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过于彻底了。按照正义秩序,投降的敌人该有基本的处置准则,而不是直接用宏炮犁一遍战场。”
提到“正义秩序”四个字,林阳脸上的那点笑意彻底没了。他直起身,铠甲的关节发出一连串脆响,整个人像座蓄势待发的攻城塔。
“正义秩序?”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那就是放屁。”
葛小伦吓得差点蹦起来,心说阳哥这是要干嘛,跟天使硬刚?
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你说什么?”
“我说,那玩意儿就是放屁。”林阳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俱裂的硬气,“你们的秩序是你们的,管不着极限战士。我们的规矩就一条:挡路的,要么死,要么滚。饕餮联军挡路了,所以他们得死。投降?战场上的投降值几发宏炮?”
他忽然指向舷窗外面,那里还能看到漂浮的饕餮战舰残骸:“刚才要是按你们的‘秩序’来,收编残兵,审判战犯,等他们背后的主子打过来,马库拉格之耀号现在就得躺在修理厂了。”
彦的羽翼猛地展开,银白的羽毛根根竖起:“正义秩序不是让我们圣母,是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杀戮!”
“杀戮有没有意义,得看能不能活下去。”林阳寸步不让,“你们天使想守护秩序,那是你们的事。但要是你们觉得这秩序能套在极限战士头上,觉得能凭着这点破规矩来干涉我们的决策,阻挠我们的行动……”
他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我不介意给你们天使城寄份‘礼物’——灭绝令,行星级的。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无意义杀戮。”
这话一出,整个会客厅的空气都像冻住了。阿追脸色微变,伸手按住了彦的胳膊,显然没料到林阳会说得这么绝。
葛小伦咽了口唾沫,想打圆场,又觉得这时候开口纯属找骂,只能缩着脖子装隐形人。
彦甩开阿追的手,眼神里燃起怒火:“林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天使城是我们的家园,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林阳打断她,抬手拍了拍自己座椅扶手侧面的一个不起眼的按钮。瞬间,会客厅一侧的墙面亮起全息投影,马库拉格之耀号的三维结构图在半空旋转,核心部位的能量反应区标着刺眼的红光。
“看清楚了,”他指着那片红光,“马库拉格之耀号,主炮组超载充能,火力全开的话,够不够摧毁一颗恒星?你们可以试试。”
投影里的数据清晰无比,能量输出曲线陡峭得吓人,连彦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都忍不住瞳孔微缩——摧毁恒星?这已经超出了常规战舰的范畴,几乎是星舰武器的禁忌领域。
“别觉得我在吹牛。”林阳关掉投影,墙面恢复冰冷的金属色,“刚才冥王星战役,我们只用了不到两成火力。不是打不赢,是没必要。但要是你们天使铁了心要为那什么‘正义秩序’跟我们开战……”
他站起身,三米高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出巨大的阴影,铠甲上的雄鹰徽记仿佛活了过来,透着血腥味:“尽管来。三百艘船,不够的话,我们还有更多。到时候别说什么秩序,你们能不能保住天使星云那几颗破星球,都是问题。”
最后那句话像块冰锥钉在地上,彦和阿追都没再说话。她们能感觉到林阳不是在威胁,那语气里的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就像刚才说“饕餮得死”一样理所当然。
会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这次比刚才更沉,连引擎的嗡鸣都仿佛被这股杀气压得低了几分。葛小伦偷偷看了看彦紧绷的侧脸,又看看林阳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觉得这会客厅里的空气都快能拧出火药来了。
林阳却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不知道是什么的深色液体,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所以,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得去处理战后报告了。”
那语气,仿佛刚才那个放言要炸掉天使城、摧毁恒星的人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