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也被夜色吞没，街灯次第亮起，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我送你回家吧。”荆飞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林汐微微一怔，随即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其实……”他打断她，声音低了几分，“我想请你吃个饭。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林汐抿了抿唇，职业习惯让她下意识拒绝：“这不太合适，毕竟我是你的咨询师。”
荆飞轻笑了一声，目光却格外认真：“但天都黑了，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吧？更何况……”他顿了顿，“我们之间，早就不只是医患关系了。”
林汐沉思片刻，唇角微微扬起：那好吧，我家附近有家老店，做的家常菜很地道，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既然是请你吃饭，当然按你的喜好来。荆飞眼睛一亮，听说那家店在本地很有名？看来林医生不仅专业素养高，连美食眼光都很独到。
两人并肩走出咖啡馆。暮色四合，路灯次第亮起，在林汐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却衬得她单薄的身影格外寂寥。夜风拂过，她不自觉拢了拢外套。
林汐下意识地掏出手机，锁屏界面干干净净。从昨天分别到现在，戚海敏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在想男朋友？荆飞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林汐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放大：你说什么？
看你情绪突然低落，荆飞指了指她攥紧的手机，能让心理咨询师都控制不住表情的，大概只有感情问题了。
林汐扯出一个苦笑：你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底是勇敢还是愚蠢？
至少你体验了另一种可能性的人生，荆飞认真地看着她，这种经历本身就很珍贵。
你……林汐怔住了，睫毛轻轻颤动，居然会这么想？
他点点头，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林汐低头轻笑：真意外……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荆飞笑了笑，笑容和煦如春日的阳光。
餐厅的灯光昏黄而温暖，照在林汐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她盯着菜单，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荆飞就坐在对面，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这太不合适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
这家店的招牌是红烧肉和糖醋排骨，林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平静，不过如果你喜欢清淡些的，他们家的清蒸鲈鱼也不错。
荆飞的目光越过菜单直直地看向她：你常来？
也不算是，只不过离我家近，来的次数可能多一些。林汐下意识回答，随即意识到这已经超出了必要的交流范围。她不该向来访者透露个人信息，即使治疗已经结束。
服务员端上两杯热茶，水汽氤氲间，荆飞的脸显得格外清晰。他脱掉了行政夹克露出里面深蓝色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所以，荆飞啜了一口茶，你打算告诉我那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故事吗？
林汐的手指在茶杯边缘画着圈：我以为心理咨询师不该和来访者讨论私人问题。
但我们现在不是医患关系了。荆飞放下茶杯，陶瓷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除非——你还在把我当病人看？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中了林汐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她抬头对上荆飞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和戚海敏在一起两个月。林汐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餐厅的背景音乐淹没，他是dL能源装备工程有限公司的副总。
荆飞没有打断，只是微微前倾身体，这个动作让林汐想起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下，警察审问犯人的姿态——那种专注而克制的压迫感，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说话的人和即将吐露的秘密存在。
他有妻子有孩子，我知道不该爱上他，可我却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林汐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大多数时候，我只能被动地等他来找我……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爱我，只要一涉及他妻子，我就变得无足轻重。林汐苦笑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荆飞轻声问道。
林汐苦笑着摇头：理智告诉我该远离这段感情，可感情......从来就不受控制。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有时候，我甚至想列个表格，把利弊一条条写清楚，好让自己更清醒地知道——放手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荆飞突然笑了，笑声低沉而温暖：所以你想利用专业数据来分析自己的感情？
林汐也忍不住勾起嘴角，随即意识到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颤——她居然在一个曾经的来访者面前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