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夜总是来得格外漫长。
晚饭后,肖芷涵送走了最后一批来补课的孩子,收拾好教室,回到了小小的临时住所。
顾言洲还没有回来。
桌上,留着他早上出门前写的字条:“今晚有行动,勿等。自己早点休息。”
字迹刚劲有力,一如他的人。
肖芷涵知道,收网的时刻到了。
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虽然她对顾言洲的能力有绝对的信任,但心中还是免不了担忧。
毕竟,孙姐那种被逼到绝路的人,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肖芷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索性坐起身,打开台灯,拿起书,想用学习来驱散焦虑。
窗外,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阵阵有节奏的涛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微的钥匙转动声。
肖芷涵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放下书,快步走到门口。
门开了,顾言洲带着疲惫走进来。
他的军装上沾了泥土,脸上有擦伤,但眼神明亮。
“回来了?”肖芷涵轻声问,声音颤抖。
“嗯,回来了。”顾言洲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
他伸出手,将肖芷涵揽进怀里。
“都解决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简单一句话,让肖芷涵悬了一晚的心彻底落地。
她能感觉到丈夫身体疲惫,但有力的心跳让她安心。
顾言洲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
肖芷涵则去厨房,给他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两人坐在灯下吃面,顾言洲将今晚的行动简单讲述了一遍。
原来,孙姐和张倩,联合墙外的接应人,也就是孙姐的赌鬼丈夫,准备今晚干一票大的。
她们的目标,正是那批价值不菲的进口医疗器械零件。
她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却不知道,她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顾言洲和基地保卫科的严密监控之下。
当她们用偷配的钥匙打开仓库大门,将那几箱零件搬出准备运走时,埋伏好的战士们一拥而上,将她们人赃并获。
孙姐的丈夫被捕时,还想持刀反抗,结果被顾言洲制服了。
整个行动有惊无险,非常顺利。
“那张倩呢?”肖芷涵问。
她对那个误入歧途的女孩,终究有几分同情。
“她当场就吓得尿了裤子,什么都招了。”顾言洲的语气没有波澜。
“她把所有事,都推到孙姐和她丈夫身上,说自己是被逼的。”
肖芷涵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倩的可怜是真。
但她的可恨也是真。
或许,在金钱诱惑和现实压力面前,人性的软弱不堪一击。
“等待她们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顾言洲下了最后的结论。
这个盘踞在基地里的毒瘤,终于被彻底清除了。
话题在短暂的沉默后,转向了别处。
顾言洲从口袋里,拿出封褶皱的信递给肖芷涵。
“今天下午收到的,大哥从首都寄来的。”
肖芷涵接过信,是顾言默的笔迹。
信里,除了报平安和讲述家里近况外,还提到了一个让肖芷涵意想不到的人。
秦晓月。
顾言默在信中写道,秦晓月,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的结局,比肖芷涵想象中凄惨。
自从她的父亲在政治斗争中失势后,秦家就一蹶不振。
她在夫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那个为家族利益娶她的丈夫,撕下了面具。
他不仅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到家更是对她非打即骂。
他把所有仕途上的不顺,都归咎于秦晓月这个丧门星的身上。
在单位,秦晓月也成了被排挤打压的对象。
那些曾巴结她的人,如今都对她冷眼相待,落井下石。
她父亲的政敌,更是把她当成了报复的目标,处处给她穿小鞋。
家庭的暴力,职场的霸凌,像两座大山压垮了她。
她开始变得精神恍惚,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时而大哭,时而大笑。
最终,一个深夜,她拿着剪刀冲进丈夫和情妇的房间。
虽没伤到人,但她彻底崩溃了。
她的丈夫和家族为掩盖家丑,也为摆脱这个麻烦,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一个曾经骄傲的女人,就这样以最悲惨不堪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信的最后,顾言默感慨道:“有时候想想,人这一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权势,地位,财富,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肖芷涵看完信,心里五味杂陈。
她对秦晓月,从没好感。
但此刻,听到她悲惨的结局,心中生不出快意,只有唏嘘和感慨。
秦晓月的悲剧,是她性格的悲剧,更是那个时代的悲剧。
她把所有价值,都依附在家族权势和男人宠爱之上。
当这些东西消失时,她的人生也随之崩塌。
她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真正的价值,应该来自于她自己。
来自于她的独立、坚韧、智慧和才华。
“在想什么?”顾言洲看着沉默的妻子,轻声问。
“我在想,我很幸运。”肖芷涵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顾言洲。
“幸运能遇到你。”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
顾言洲看着妻子眼中的光,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能娶到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窗外,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那些属于过去的恩怨和纠葛,也终将随着旧日的夜色一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