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朝同志。”他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
“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我们现阶段的认知。”
他看着李援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我以一个党员的身份问你，你的‘总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这些援助，背后是否有什么我们无法承担的代价？”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些“神仙装备”带给他的冲击，远比李云龙更大。
李援朝的目光平静地迎向他。
“政委，我的‘总部’，它的唯一目标，就是把侵略者从这片土地上赶出去。”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我们胜利的保障。至于代价，唯一的代价，就是需要我们打赢每一场该打的仗。”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刚沉默了许久，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代表独立团党委，感谢你的‘总部’。但是，作为政委，我会密切关注这些装备对我们队伍思想建设的影响。”
李援朝点头表示理解。
他知道，赵刚的担忧并非多余。但眼下，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独立团两千多人的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转移。
没有火把，没有喧哗，甚至没有军官声嘶力竭的命令。
庞大队伍队伍悄无声息地滑入晋西北的群山之中。
李云龙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行军队伍的中段。
他死死盯着李援朝面前的那个发光铁板，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战术平板上，三架轮流升空的“蜂鸟”无人机，将前方二十公里内的一切，都清晰地反馈回来。
绿色的光学画面和红黄蓝交织的热成像画面，构成了这个时代无人能懂的战争之眼。
“报告团长，左前方三公里，发现日军巡逻队。”
李援朝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画面瞬间放大。
十二个明亮的红色人形轮廓，正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前进，他们身上的武器轮廓都清晰可见。
“他娘的，才十二个鬼子，正好给老子开开张！”
李云龙的战斗本能瞬间被点燃，抄起驳壳枪就要下令。
“团长，别急。”
李援朝拦住了他。
“我们的目标是无声通过，不是打草惊蛇。预计十分钟后，他们会从我们前锋一营预定路线的南侧通过。”
李云龙看了一眼平板上代表敌我的红绿小点，又看了看旁边地图上标记的路线，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
他一把抢过李援朝手边的通讯器，学着李援朝的样子，按下了通话键。
“张大彪！你个狗日的听着！”
他压低了嗓门，但兴奋的语气怎么也藏不住。
“命令你的一营，全体就地隐蔽！不准发出任何声音！放那伙鬼子过去！我们从北边那片松树林绕！”
通讯器那头，立刻传来张大彪同样压低但充满震惊的声音。
“是！团长！”
命令瞬间传达，没有号兵，没有通讯员奔跑的身影。
正在行军的一营，两百多号人瞬间融入了道路两旁的黑暗中，与山石草木融为一体。
几分钟后，那队日军巡逻兵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从他们不到三百米外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旁边的黑暗里，一头饿狼刚刚收起了它的獠牙。
等鬼子走远，张大彪在通讯器里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
“我的姥姥！团长，这玩意儿简直是神了！”
李云龙得意地哼了一声，看宝贝似的摸了摸手里的通讯器。
接下来的行军，彻底颠覆了独立团所有官兵的认知。
“二营长，你右前方山坡上，石头后面有个鬼子的暗哨，热源信号很清晰，绕开他。”
“后勤队注意，前方河水检测结果出来了，可以直接饮用，命令部队补充水源。”
“前方五公里，发现一个鬼子新修的炮楼，我们从它西边的峡谷穿过去，那里是他们的侦察死角。”
一道道精准到米的指令，通过“壁虎”通讯器，不断从李云龙的指挥部发出。
整个独立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毫发无伤地穿过。
战士们的背包里没有了沉重的干粮，取而代之的是几根轻飘飘的蛋白棒。
饿了，啃上一根，浑身就充满了力气。
渴了，用净水设备过滤的河水甘甜可口，再也不用担心喝生水闹肚子。
连续两天的急行军，上千人的部队，没有与敌人发生一次交火，没有一人掉队，甚至连个崴了脚的都没有。
这在八路军的敌后穿插史上，简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奇迹。
休息时，一个入伍不到半年的小战士，靠在树上，满脸轻松地对旁边的老兵说。
“班长，这转移也没那么可怕嘛，俺觉得比在村里赶集还安全！”
那老兵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他只能摸着自己那把磨得发亮的中正步枪，眼神复杂地看着队伍中间，那个被团长当成心肝宝贝的“发光铁板”。
李云龙彻底服了。
他现在看那个战术平板，比看自己的老婆还亲。
“宝贝疙瘩，真是我的宝贝疙瘩！”
他抱着平板，哈喇子都快滴到屏幕上，谁想碰一下，他就跟谁急眼。
“远征兄弟，你说，咱们要是有了这玩意儿，是不是可以直接杀到太原，把筱冢义男那个老鬼子的脑袋给拧下来？”
李云龙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李援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检查着另外一个从未打开的合金箱。
箱子里，静静躺着那具代号“刺客”的单兵精确打击系统。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发射管冰冷的外壳。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次“武装郊游”即将完美结束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战术平板上传来。
屏幕上，一个代表着无人机的绿色光点，突兀地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警报！前方山口发现大量敌军集结！”
李援朝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迅速将无人机的画面切换过来，放大。
屏幕上呈现的画面，让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前方的虎山山口，那条通往目的地的唯一通道，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显示密密麻麻的红黄色热源信号。
他们正在疯狂地构筑工事，架设机枪，挖掘战壕。
山谷两侧的高地上，几个迫击炮阵地的轮廓清晰可见。
一面太阳旗和一面伪军的旗帜，在山口最显眼的位置，嚣张地飘扬着。
“他娘的！”
李云龙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树叶哗哗作响。
“消息泄露了！这帮狗娘养的，是在这给咱们挖了个万人坑，等着咱们往里跳啊！”
轻松愉快的气氛荡然无存，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李援朝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上，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划动，计算着敌人的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置。
他的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冽。
“团长，”他忽然开口，手指点在了敌人防御阵地侧后方，一处地图上标记为悬崖的区域，“你看这里。”